「母親安好。」沈婠欠行禮。

「不必多禮了，紅胭，去搬個綉墩來，別讓大姑娘累著了。」說起來，這兩年夏氏待沈婠倒是不錯，許是有老夫人在一旁盯著，夏氏也不敢來。夏氏對何嬤嬤道：「把帖子給婠丫頭吧。」

夏氏道：「是長公主府送過來的。」

沈婠坐下后，說道：「兩位姨娘也在。」

碧姨娘笑道：「許久沒見大姑娘，大姑娘生得是愈發好看了，相信再過幾年定也是個大人兒，這眼睛呀，鼻子呀，真是像足了你的生母。蘭城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也不知唐氏過得如何。不過大姑娘如今這麼爭氣，得了長公主的青睞，興許以後還能接你生母過來。」

這話一出，蘭姨娘心裏就有些著急。

這妹妹的子是富貴榮華養得愈發口無遮攔了，這樣的話哪裏能當著大夫人和大姑娘的面前說。蘭姨娘連忙轉移話題，道：「大姑娘的琴學得如何了？前陣子我聽老夫人說，大姑娘的琴技是愈發好了，聽得鳥兒都不停下來呢。」

唐氏是夏氏心裏的一道傷疤，儘管瀋州已是休了，可是也難以掩蓋掉過去心高氣傲的曾與一個份卑微的人平起平坐數年。

即便蘭姨娘轉移了話題，夏氏的面也仍是難看得很。

沈婠淡淡地瞥了眼碧姨娘，心中有幾分不悅。不聲地看了眼夏氏，夏氏攥的拳頭正在緩緩地鬆開。

沈婠心想，碧姨娘如此囂張，只怕是在沈府里留不久了。

慢條斯理地道：「姨娘說笑了，婠婠的琴技也不過是普普通通，若說鳥兒停下來，估著也是因為碧姨娘的歌吧。」

蘭姨娘拉了拉碧姨娘的袖，給使了幾個眼。

最近瀋州都歇在碧姨娘那兒，對碧姨娘極好，可以說是碧姨娘要什麼瀋州便給什麼。起初碧姨娘還是有些擔心夏氏會自己下手的，可時日一久，夏氏不僅僅沒有任何靜，且似乎還對自己有幾分忍讓。碧姨娘頓時覺得揚眉吐氣，開始恃寵而驕了。

且瀋州夜裏還說就喜歡自己有幾分氣的子。

思及此，碧姨娘無視了蘭姨娘的眼，捂笑著道：「大姑娘真是會說話呢，不過說起來上回我唱著歌兒時，的確有好幾隻鳥兒停下來了。」

沈婠道：「婠婠也曾聽聞前朝有個名滿都城的子，每回一展歌，便引得禽鳥注目，那場景曾經轟一時。若是婠婠沒有記錯的話，那子便是喚作崔梨。只可惜紅薄命，崔姑娘不到二十便已是撒手人寰，秦樓楚館里的文人客為崔姑娘賦了不詩作。」

碧姨娘的臉頓變。

大姑娘竟是把那些腌臢的娼與相較！

「你……」

蘭姨娘猛地站起，「姐姐，妹妹子不適，先告辭了。」說罷，又急急地和碧姨娘道：「妹妹，你陪我一起回蘭香苑吧。」

碧姨娘咬牙，極是不甘心。

蘭姨娘嘆了聲，只能改日去給大姑娘替妹妹請罪了。是拉起碧姨娘。

就在此時，夏氏忽然開口說道：「青碧妹妹，你何必如此生氣。婠丫頭不過是說前朝的事罷了。我也曾有所耳聞，那位崔姑娘不僅有道好嗓子，且做得糕點也十分味。說起來，倒是跟青蘭妹妹有些像，那位崔姑娘也十分擅長做蘭心。」

蘭心三字一出，蘭姨娘就打了個。

雖是已然過了很長的一段時日，但每每想起在柴房裏的那幾日，蘭姨娘就不心有餘悸。這小半年來，夏氏明裏暗裏的也不知使了多手段，幸虧有菩薩庇佑，才得以躲過。

只是這些日子委實累，如今還得替妹妹注意著。

蘭姨娘勉強一笑。

夏氏又道：「其實每次說起那事，我都心有愧疚，那一回幸好是抓住紅鴦了，若不是的話，我怕是要誤會青蘭妹妹一輩子了。」

提起這事，蘭姨娘也心痛。早知是紅鴦所為的，本就無需犧牲了青碧。

夏氏捂笑道：「前幾日老爺方是和我提起，能揪出紅鴦也多虧了青碧妹妹呢。若不是青碧妹妹告訴老爺曾經見過紅鴦跑進蘭香苑裡，青蘭妹妹恐怕是要含冤而死了。你們倆果真是姊妹深，真是教我嫉妒。」

蘭姨娘一怔，看向碧姨娘的眼神頓變。

蘭姨娘不停地告訴自己，夏氏只是在使離間計，不過是想看們兩姊妹不合而已。可是儘管蘭姨娘在心裏跟自己說了千萬遍，還是忍不住去回想那一日。

有了之前大姑娘的前車之鑒，蘭姨娘對自己的蘭香苑是格外地注意，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著的，怎麼就如此恰巧被紅鴦鑽了空子？

且青碧既然見到了紅鴦，為何那一日卻不說出來？

蘭姨娘越想越是心驚，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人榻上，臉慘白慘白的。但想到夏氏和沈婠還在，蘭姨娘仍是強撐著說道：「姐姐，我和妹妹先告退了。」

說罷，也不等碧姨娘，由邊的嬤嬤攙扶著徑直離去。

碧姨娘見狀，頓時有些心慌，也顧不得什麼了，連忙追了前去。

夏氏淡淡地勾一笑，與沈婠說道：「婠丫頭，你瞧，們倆果真是姊妹深。以後你與妙丫頭也要這樣才好。」

沈婠說道：「婠婠謹記母親的教訓。」

「這哪兒是教訓，不過是閑話家常罷了。說起來，婠丫頭你今年也十二了，再過兩三年也該議親了。我是你的母親，這幾年我會替你留意著好人家的。」

這話也只是客套話，夏氏哪裏會不知老夫人屬意了魏家公子，且李氏也頗是喜歡沈婠。夏氏知曉時心裏有些不滿的，沈妙剛出生不久，夏氏就已是開始為沈妙留意夫婿的人選，魏家的幾位公子都曾是夏氏所屬意的。

只是那一日威遠將軍生辰宴后，夏氏就已是在心裏劃掉了魏家幾位公子。

魏平如此不識趣，難保將來哪一日不小心得罪了人。得罪人了也就罷了，竟連聖心也不懂迎合，若是哪一日陛下一個不高興，抄了家的話，豈不是將自己的兒也賠進去了？且不說魏平，單單是他那幾個兒子，一瞧就知道是些不的。

若是沈婠當真嫁了魏家，夏氏真真是做夢也笑。

「姐姐！你聽我解釋。」

碧姨娘氣吁吁地追到蘭香苑裡，捂著口，大口大口地著氣。蘭姨娘坐在椅上，臉仍是有些難看。屋裏的丫環不知所以，面面相覷的。碧姨娘瞪了們一眼，喝道：「全都出去。」

丫環們都曉得平日裏蘭姨娘最疼的就是青碧，青碧還沒當姨娘時便已是常常使喚們，蘭姨娘也不曾說過什麼。如今青碧當了姨娘，又極得瀋州寵，是以話音未落，丫環們便已是魚貫而出，屋裏就只剩下蘭姨娘和碧姨娘兩人。

碧姨娘走到蘭姨娘側，地道：「姐姐，莫要聽夏氏胡說。夏氏不過是想離間我們的姊妹之。」

蘭姨娘說：「是麼？」

碧姨娘道：「你是我姐姐，我怎麼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