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聽得心花怒放的。

此刻哪裏還耐得下心陪夏氏禮佛，夏氏也看出了兒的心思，只道：「妙兒，我有東西落在馬車裏了，你回去替我拿過來吧，是一個湖藍的荷包。」

沈妙應了聲，帶著丫環雨瀾出了寺廟。

沈婠行到山間桃林涼亭，記得上回便是在這裏見到了裴明澤。當時的驚鴻一瞥，只當是幻境，也不曾料到後來竟會通過容銘結識了他。

原以為是謫仙一般的人，沒想到卻有那般的怪癖，且子也古怪得很。起初是怕他的，總覺得他有一雙如明鏡般的眼睛，可是到了後來又覺他頗是善解人意，且還有那麼幾分有趣。

思及此，沈婠不莞爾。

霜雪道：「大姑娘，奴婢瞧見平南世子了。」

沈婠順著霜雪所指一，裴淵果真來了。斂起笑意，說道：「霜雪姐姐，你退到一邊吧。我有些話要與平南世子說。」

霜雪平日裏常常跟在沈婠邊，多多也是曉得平南世子誤將大姑娘當二姑娘的，聽到聖上賜婚的時候，霜雪第一反應就是弄錯了，可是瞧大姑娘的神，似乎也沒有不高興。霜雪想了想，也罷，沒有了平南世子，還有魏家二公子呢。

裴淵踏上涼亭。

他打量著沈妙，看得出來的臉有些難看，想來是惱了他。裴淵也不急，沈妙惱也是在他的預想之中，等親后自然就曉得他的好了。

裴淵道：「妙兒。」

沈婠打了個寒，只道：「世子，還請喚我沈姑娘。」

裴淵不以為意，「你我都是快定親的人了，哪需拘泥於禮節，」見臉不對，裴淵擺擺手，「既是你不喜，那我便親后再喚你一聲妙兒吧。」

沈婠垂下頭來，不語。

裴淵說道：「沈姑娘，你且聽我一言。聖上賜婚之事，我原先也是不知的，是我父親向聖上提出來的，當時我父親只說賜婚，也不知聖上是如何得知我鍾於你。若是我知道我父親會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定然會阻止他的。我裴淵明磊落，絕不會是那些強迫弱子的宵小之輩。只是，如今聖旨已下，如若抗旨我們二人甚至後的家族都會因此而被牽連罪。你何不放寬心來看我，我裴淵縱然不是人中龍也非池中之，親后我會好好待你，我母親和祖母都很喜歡你，你進門后也不必擔心們會為難你。」

沈婠仍是默默不語的。

裴淵頓時有些不耐煩，可他仍是耐下子，他又道：「我會納妾的，即便是納了妾，們也會敬你，絕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若是有我第一個饒不過們。」

沈婠的了下，緩緩地抬起頭來，又是緩緩地問：「你有恨過一個人嗎？」

裴淵一怔。

沈婠盯著他的眼睛，「恨得只盼著讓生不如死，懷胎數月，卻狠心地灌紅花湯，一次又一次，直到再也懷不上孩子。」

裴淵道：「實在是令人髮指。」

沈婠冷笑一聲，「是麼？」

的眼神彷彿在指控著什麼，裴淵連忙道：「我斷不會做這種禽之事，你……是不是聽了什麼謠言？」

「我只是前些年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見有個人如此待我，」沈婠欠欠，「讓世子笑話了。」

裴淵道：「無妨。」

沈婠出笑容來，「我信世子之前的話，只是親之前我們二人還是別見面了，聽母親說，若是親之前相見會壞了習俗。」

裴淵大喜，這是心甘願嫁過來了，他應道：「好。」

沈婠道：「那世子請回吧。」

裴淵說：「我是陪著祖母過來的，待祖母燒完香我便回府去。」沈婠又道：「日頭曬著，世子不如回馬車裏等裴老夫人，如此一來也不會曬著了。」

裴淵本是想說這兒的日頭不大，但難得從沈妙口中聽到關心的話語，裴淵哪裏有不從之理。

他道：「也好。」

沈婠離開涼亭后，霜雪好奇地道：「大姑娘，世子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沈婠沒有多說，只道：「嗯，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大夫人方才說讓大姑娘快些過去呢。」

沈婠道：「不急，即便是遲一些，母親也不能說什麼。那邊景不錯，我們走一會再回去。」

夏氏帶來燒香，心思定沒這麼簡單，橫豎也不過就是想要襯托下沈妙罷了。上一世侍候了裴老夫人這麼久，哪兒會不知是極其注重名聲的。上一世，裴老夫人已是極其不喜唐氏，這一世也亦然。

霜雪應了聲。

沈妙一出廟門就四張，看了許久也沒瞧見裴淵的影。心裏正著急，便隨意尋了個掃地小僧詢問。剛好小僧認得平南世子，聽沈妙一問，立馬給指了路。

沈妙剛剛離去，掃地小僧一轉就見到了裴淵向自己走來。

掃地小僧看看沈妙離去的方向，又瞅瞅裴淵走來的方向，便知自個兒指錯了，他趕和裴淵道：「男施主，剛剛有個小姑娘尋你。」

「小姑娘？」

掃地小僧比劃著，「大概有這麼高，穿著桃紅裳，」頓了下，「對了，姓沈。」

裴淵一怔，「可是喚作沈妙？」

掃地小僧想了想，剛剛進來時，那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的確是喚那位姑娘妙兒，他點點頭，「是的，那位小施主往這個方向走去了，就在半刻鐘之前。」

裴淵頓覺奇怪，之前沈妙還說親前莫要再見的，怎麼一轉就來尋他了？莫非是有什麼急事？

這麼一想，裴淵也道：「多謝。」

說罷，他急急地往小僧所指的方向走去。

沈婠與沈妙相差了一歲，兩人形相差得並不大。今日沈婠出門前，特地讓輕羽去茹苑裡打聽了沈妙要穿什麼樣式的裳。出門時，沈妙瞧見沈婠穿了與自己相近的裳后，心裏就有幾分不高興，不過一想到遲些可以見到自己意中人，又高高興興地與夏氏說著話。

沈妙現在在桃花林里瞎轉著。

這個時節，桃花早就謝了，到都是些禿禿的枝椏，沈妙看得心煩。驀地，猛然想起沈婠也不在。打從得知了要嫁給裴淵后，沈婠面上竟是連點妒忌的神都沒有，反而是十分真誠地祝賀。

沈妙越想就越覺得不妥。

要嫁的人可是平南世子！京城裏所有閨閣子都會羨慕的夫婿！

沈妙心想，沈婠定又不知想做什麼！邪門得很，總能把鐵板釘釘的局面一下子扭轉過來。沈妙頓時有些恐慌，對雨瀾道：「快去看看沈婠在哪裏。」

雨瀾道：「可是二姑娘你一個人……」

「在蘭華寺里怕什麼，快去！」

雨瀾只好離去。

沒多久，裴淵就見到了沈妙的影，他邁大步伐走了過去，喚道：「沈姑娘，你找我……」話音戛然而止，裴淵走近方是發現眼前的人不是沈妙而是沈婠。

沈妙聽到有人喚自己，一扭頭就見到裴淵，不心花怒放，人也開始變得答答的。正想著要怎麼開口稱呼裴淵時，裴淵就出奇怪的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