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一蹙，不過仍是溫和地道：「你妹妹呢？」

沈妙大愣。

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妹妹在府里，今日並沒有過來蘭華寺。」

裴淵也是一愣，那他剛剛見到的又誰？驀然裴淵想起夏遠帆常常說沈婠與沈妙不合，見眼前的沈婠將謊話說得如輕描淡寫，裴淵心裏有些厭惡。

他道：「罷了，告辭。」

「啊……」沈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裴淵大步走開。就在這時候，雨瀾步伐匆匆地走了過來，高聲喚道：「二姑娘，奴婢找不著大姑娘。」

裴淵停住步伐。

他轉過來，驚愕地看向沈妙。

沈妙輕聲道了句：「世子……」

裴淵盯著雨瀾，「你剛剛說什麼？」

雨瀾有些慌張，「奴……奴婢說找不著大姑娘。」

「你喚什麼？」

「二、二姑娘。」

裴淵的目宛若刀刃，「你什麼名字？」

「沈妙呀，世子你是怎麼了？」沈妙擔憂地道。裴淵只覺腦袋一片空白，轟隆隆的仿若又無數道轟雷炸響，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今日你們沈府來蘭華寺的有幾位姑娘？」

沈妙說：「就我和姐姐呀。啊，世子你去哪兒……」

裴淵走得極快，沈妙兒追不上，只覺莫名其妙，而後又憂心忡忡地問雨瀾，「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惹他生氣了？」

雨瀾也覺莫名其妙，不過答道：「興許是世子今日心不太好，與二姑娘無關。世子之前常常誇讚二姑娘，又求得聖上賜婚，怎會生二姑娘的氣？」

沈妙想了想，說：「也是。」

沈婠與霜雪兩人一邊賞景一邊說著話，不知不覺中兩人行到了山崖邊。沈婠停下腳步，道：「瞧瞧我們，竟是走到這兒來了。」

霜雪道：「大姑娘可要小心些，有不人來這兒尋死。」

沈婠探頭一看，道：「這也不算高，還能見得到底。我在舟城時，大靈山才算高，攀到山崖上時，低頭一，底下煙霧重重，兒見不到底。」

霜雪心有戚戚的，道：「大姑娘還是小心為妙，若是摔下去，不說撿不撿得會命，胳膊的那是必然的。」

沈婠道：「嗯，小心為上。我們走回去吧，想來母親也差不多想要回府了。」

霜雪道：「好。」

就在沈婠剛邁出步伐時，天空驀然劃過一道閃雷，本是好端端的晴空瞬間烏雲籠罩，霜雪擔憂地道：「大姑娘，我們快些走吧，看來等會要下大雨了。」

沈婠仰頭看了眼天空，應了聲，在垂下頭來時，三尺之外倏然出現了裴淵的影，他的面烏雲沉沉，彷彿有轟雷在他頭頂炸響似的。

他怒目瞪向沈婠。

霜雪嚇得連忙行禮，裴淵也不看，只是冷冷地道：「你到一邊去。」沈婠對微微示意，霜雪這才退到一邊。

沈婠此刻心裏已是猜出裴淵的怒氣從何而來，開口道：「快下雨了，世子怎麼過來了？」

裴淵看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裏愈發憤怒。他冷笑一聲，道：「沈姑娘，我應該你沈婠還是沈妙？」

沈婠道：「世子覺得我是誰那便是誰。」

裴淵向前近一步，他的眉頭擰得的，「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起就開始欺騙我，到底是為什麼？」

沈婠目灼灼地看著他。

裴淵頭一回在沈婠眼裏看到如此濃厚的恨意，明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可眼裏的恨意彷彿在控訴他洗了全家。裴淵怔怔地道：「你恨我，你恨我什麼，我從來沒有對不住你。我們平南侯府祖祖輩輩更不曾愧對過你們沈府！」

是呀，平南侯府不曾愧對過沈府，沈府又何曾愧對過平南侯府？沈婠上一世又何曾對不住過裴淵？他又為何要那般對自己趕盡殺絕！

他們倆的仇恨像是一道死結，解也解不開。

上輩子的所有事歷歷在目，沈婠中一痛，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害得我有多慘！你可曾試過看著自己的骨一次又一次地離開自己，而殺人兇手就是他父親！你試過被絕境嗎？你又何曾知道自己一心依賴慕的良人最後卻了儈子手的覺？」

裴淵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婠回過神來，意識到方才的自己太過激了。不該如此的，應該像是上輩子的裴淵那般，無論自己多麼的聲嘶力竭，他也無於衷地看著自己，眼神像是死水那般。

沈婠深吸一口氣，轉就走。

不料卻被裴淵一把箍住了手臂，「今日你不給我一個說法，誰都別想離開。」

霜雪道：「世子，男授不親！快放開我們的大姑娘。」

「大姑娘」三字刺痛了裴淵，他狠狠地瞪了霜雪一眼，霜雪心中雖是恐懼，但是仍然十分勇敢地上前來拉開裴淵，只不過一個弱子的力量哪能與習過武的裴淵相較，裴淵一用力就直接把霜雪甩了出去。

裴淵地箍住沈婠，「不管如何，你今日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我不娶沈妙，我要娶的人是你。」彷彿想到了什麼，裴淵睜大雙眼，「魏子騫！你為了魏子騫是不是！你早已料到我不會罷手，所以才一直誤導我。」

裴淵想起那一日在獵場上魏子騫的神。

裴淵心裏的怒火燒得更旺，他不是在嫉妒自己！而是在嘲笑自己！

「你們倆聯手的對不對？」

裴淵的眼神兇狠得像是要殺死自己，沈婠咬牙道：「是，我就是為了子騫。」用力掙扎著，「你放開我！」

沈婠張就咬上了裴淵的肩膀。

裴淵一吃痛，手勁也小了，沈婠趁機掙開了。恰好此時狂風大作，隨著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裴淵剛要往前一跑，卻不知踩到了什麼，子一個踉蹌竟是打摔了下去。

活生生的人影瞬間在眼前消失。

霜雪尖了一聲。

沈婠也怔楞住了，直到視線里映裴淵的十手指時，才猛然回過神來。

「……救我。」裴淵吃力地道。

裴淵死死地看著沈婠，眼裏是乞求之意。

沈婠猶豫了。

在想，要是裴淵死了，也無需復仇。且裴淵跑過這邊來，並沒有帶任何隨從。若是裴淵一死，大可說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完全可以撇得乾乾淨淨。

雨越下越大，幾乎要模糊了沈婠的視線。眼睜睜地看著裴淵的十手指慢慢地變八，五，三……他的眼神也慢慢地變絕。

沈婠沒有忍住，終究是出了手，但此時已然是來不及了。

裴淵摔了下去。

雨水沖刷了滿地的跡，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沈婠腳一，重重地跌倒在地。霜雪大氣也不敢一下，整個人都嚇懵了。過了會，沈婠一抹臉上的雨水，站了起來，哆嗦著，道：「霜雪，今日之事，只當做沒有發生。你和我誰也沒有見過世子來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