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歲,還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加之換了新環境不適應,周圍沒誰真正關心自己,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了委屈就憋著。小孩子的世界單純,歸到底還是因為敏,沒人能打開的世界。
許多人都是這樣,不缺質,但孤獨,習慣了自己撐著。
而且因為雙方太小,家長們只當是兩個孩子間的玩鬧,不會過於在意,頂多私下裏不滿幾句,可明面上都不怎麼當回事,亦不會指責誰。大人考慮事向來周到,不會因此而撕破臉皮,但會哭的孩子有吃,這是長期不變的道理,誰哭誰佔上風。
趙拾歡給喬西帶了吃的,可懷裏還有一個在哭,就不好再拿出來,直到下車都沒能理一下前面的喬西。
等到趙拾歡和周佳琪都下車離開,副駕駛座的喬西才了,側看向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景。
抵達喬家門口,喬西跟司機說了聲「再見」,費力地雙手關上車門,背著書包慢吞吞走進家門。
傅北在後面坐著,沒管。
接下來的幾天,喬西每次都一個人坐副駕駛,到了學校就默默往校門口走,誰都不理。有兩回趙拾歡喊,當做沒聽到直接悶聲要走。
趙拾歡就把書包拉著,不讓走。
「小孩兒,生氣了?」
喬西滿不在乎地說:「沒有。」
「那你怎麼不理我?」
「我要遲到了。」喬西只說,把書包扯回來抱著,轉就離開。
趙拾歡輕笑一下,倒不怎麼上心,回頭搭著傅北的肩往中學部去,邊走邊說:「喬西脾氣大的,還悶著不吭聲。」
傅北神淡漠,看不出深的緒。
「你別惹不就行了。」
趙拾歡挑眉,「哪惹了,沒有啊。」
傅北不解釋。
因為摔筆盒,很長一段時間裏班上都沒人敢跟喬西接,老師十分為難,到底不好管,只能委婉地告訴小同學們要和睦相,不能搞孤立,有的孩子聽話,慢慢也會和喬西說兩句話。
喬家兩口子最近很忙,忙到無暇照顧孩子,天不見人影。
喬西吃完飯就在客廳里看電視等著,有時候會到家門口坐著等。
老太太每次瞧見了,都會念一句:「怪可憐的,唉……」
有時候會讓家裏的幫傭去喬西,讓人來這邊坐會兒,但不知為什麼喬西不願意來。
傅北站在二樓臺上,夏季夜晚的風帶著消散不去的熱意,吹得心裏煩躁,無端端生出焦灼。
.
太升得高,線強烈刺眼,水和霧氣還沒完全散掉,就有些焦躁,六月的天氣總是又冷又熱,直至上午十點多才真正熱起來。
店裏還是沒客人,喬西乏累地守在前臺,算著時間準備十一點就點外賣。
到有點熱,不過沒敢像之前一樣穿薄薄的弔帶,昨夜那人太過折騰,不客氣地留了不痕跡,口一大片都是,幸虧沒留在頸項這些看得見的地方。真夠狠的,故意說那樣的話刺激傅北,明明清楚對方是哪種子,還是我行我素。
喬西底子裏就長偏了,做事全憑自己高興。
當年傅北出國走得決絕,現在也樂意折騰,想做就做了,並不覺得有多吃虧,總歸還是被服侍的那個,到了。不在乎傅北怎麼想,心思捉不定,不給人添堵不舒坦似的。
傅北是在意的,尤其是聽到那番話,恨不得能把拆骨腹,完全吞噬殆盡。
中午吃過飯,店裏終於迎來一個客人。
對方很年輕,一張臉稚,長得比較清秀俊逸,一看就是未年,進門后就甩張圖過來,拽得二五八萬地說:「給我紋這個。」
圖上是個十分非主流的骷髏頭,許多人紋都會選擇紋骷髏,好似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霸氣。社會對紋有誤解,眾多有紋的人對這個也是,喬西做事有自己的原則,抬抬眼看看這小子,慢悠悠地問:「份證帶了嗎?」
男生一愣,不滿道:「紋還要帶份證?」
「多大了?」懶得解釋。
男生抿抿,糾結了一瞬,「十八。」
喬西好笑,又問:「高三學生?」
男生有些不自在,如實回答:「大一了。」
附近有個大學城,不知道哪個學校的,喬西沒興趣多問,打量對方兩下,回道:「本店不接待未年,年了再來。」
男生登時臉通紅,可能是自覺丟面子,語氣強地說:「前兩天剛滿的十八,年了!」
喬西不願意搭理,頭都沒抬地說:「門在那邊,自己出去。」
好不容易來一個客人,結果被直接氣走。
做這一行得有職業守,昧良心的錢不能賺,現在網絡發達了,大家都追求新,年輕一輩尤其是未年對紋特別熱,好像在上紋個圖案就能多酷一樣。小年輕們還在讀書,不懂社會對紋有多大的偏見,亦不會考慮到將來求職的問題,指甲那麼大一塊圖案,都可能對進某一行造巨大的阻礙。
好友唐藝打電話過來,讓晚上去大學城那邊吃飯。
唐藝是喬西的大學同學,亦是四年的室友,如今在理工大學當助教,平時跟喬西聯繫最多。
兩人關係鐵,這些年都是相互扶持。
唐藝讀書還行,只是當年高考考得不咋樣,失利以後才報的理工大學,考研目標定得太高又落選,最後只能留在本校,現在混得還不錯,一邊讀研一邊做助教,目標畢業以後能留校。
「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日料店,聽說味道還不錯,你晚上過來,我在一號門等你。」唐藝風風火火的,估計比較忙,說完就掛斷電話。
閑著沒事做,等不到一單生意,喬西乾脆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出門。
傅北早離開了,今早房間里還凌不堪,現下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垃圾都被一併帶走。
拉開屜,八隻裝的紅盒子裏還剩兩隻,喬西滿不在意地把那兩隻抖出來扔屜里,將盒子扔進垃圾桶。換了服,穿得大紅雪紡長,尤其張揚,高跟鞋八厘米,襯得材曲線玲瓏又高挑,之後打車去大學城理工大學門口。
唐藝還有點事要理,便在校門口等了大半個小時。
大學城人多熙攘,來來往往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學生,一襲紅過於惹眼,迤邐出眾的容貌吸引了不探究。
學生靦腆,看人都遮遮掩掩的。
喬西早已習慣,這人從不低調,別人看,就看回去,搞得看的人還怪不好意思的。
有人想過來要聯繫方式,可沒那個膽子,被同伴慫恿半天,好不容易走了兩步,孰知唐藝出來了。
「喬喬——」唐藝笑道,熱地要給個擁抱。
見手上還有做完實驗的油漬,喬西立即避開,唐藝笑得眼睛彎彎,非得摟一下。
唐藝穿的短t恤,就是上髒兮兮的,見到喬西過來,唐藝很高興,拉著人先去租住的公寓洗一洗,同樣換了淺藍的中長出來。
最近都忙,一個在學校奔波一個開店,很可以聚在一起,唐藝話比較多,一路挽著的胳膊叨叨不絕,快走進日料店時,忽而說:「你師父前幾天還來學校了,來見張老師,你知道不?」
喬西一怔,回道:「不知道,很久沒見過了。」
「真是沒良心,」唐藝說,「當初人家辛辛苦苦教你,學有所了就走人,你這是大逆不道,不懂尊師重德。」
一番話說得非常嚴肅,把喬西逗樂。
「前陣子出國了,回來又沒告訴我,我哪裏清楚。」
喬西的師父素來不羈,隔三差五就找不到人,天南海北到跑,自打出師以後,兩人再沒有聯繫過。
唐藝對師父有一定了解,清楚這位是什麼德行,說了兩句跳過這個話題,又聊到學校的事上。
「最近上面計劃搞什麼流建設,要跟隔壁江大一起,整得糟糟的,過兩天還要開會討論,不過也不關我們這些小嘍啰的事,反正到時候看領導怎麼安排。」
「不跟大一起了?」喬西問,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到線較明亮的中間坐下,拿到菜單遞給唐藝。
「要啊,那是不同的項目,」唐藝說,隨便點了兩個菜又把菜單推回去,「你也點幾個菜,想吃什麼隨便點,我剛剛領了獎金。」
喬西笑了笑,倒沒客氣。
日料店清凈,可能是剛開業的緣故,而且價格不便宜,來店裏的客人並不多,稀稀疏疏就坐了三桌。
唐藝很能聊,說著說著就講到江大新招了一批人,其中好幾個都是高薪挖過來的學大牛,還神神地說:「你知道不,江大還直聘了一個二十幾的海歸,本事大著呢。」
喬西愣了愣,紅一抿。
唐藝沒察覺到的變化,繼續說:「好像姓傅,家裏有錢的,比你們家還家底厚實,聽說就是江大畢業的,畢業那年還給江大捐了棟樓。你覺得這背景咋樣,厲害不?」
學校也現實,大家都八卦。喬西垂垂眼皮,輕聲說:「再厲害都不關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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