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掛東南枝
烈日高懸。
春日裡的太,帶著暖暖的和煦之,灑落在無盡大地。
溫暖下,荒山之中,一個黑點正在荒無人煙的山間小路上移。
遙遙看去,年七八歲模樣,骨瘦嶙峋,瘦的皮包骨頭,面頰、眼簾上,浮腫不堪,仿佛是一個在水中泡了半個月的。
就像是一隻乾,亦或者是披著一層人皮的白骨。
任誰看到這個年,都會驚得一聲,隻以為是死人自泥土裡爬出來,嚇得掉頭就跑。
年衫破爛,補丁無數,細一看去分不清是無數補丁製的服,還是服上製了數不盡的補丁。
衫下,半截短,眼下雖是旭日之春,卻也顯得格外單薄,有些寒冷。
年腳下捆著一團‘稻草’樹枝製作出的簡易草鞋,步履艱難的在山間走著,腳步過,一縷在青石上浮現。
“砰~”
年虛浮,腳下一,跌坐在地,趴在地上不肯起來,著氣。
“熬不過去了!”
年了,癱在地,略作休息,然後慢慢的坐起,瞧著山間小路上冒出牙牙的草,出手將其扣出,塞了口中。
雖然知道熬不過去了,但求生的本能,其依舊不想死,摳出了山間的雜草來充。
腹中雷鳴不斷,雜草腹,更顯得。
連續挖了一會野草,年方才停下作,了臉上的浮腫:“徽菜有毒,可是我沒得選擇!吃了徽菜會過敏,但總好過死強。”
“想我虞七也是生在紅旗下,米白面都吃膩味的主,想不到來到這個世界,卻連最下等的粳米都吃不上,連糠都吃不起!”虞七苦笑,笑容裡滿是苦:
“賊老天喲,你將我帶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要將我死的嗎?”
十年的艱苦生存,前世的記憶,已經在逐漸變得模糊。
“好懷念肯德基、麥當勞,好懷念米細面的日子!”虞七眼中出一抹追憶,然後雲頭飄遠,毒辣的烈日灑下,將虞七自沉思中喚醒。
他從未覺得,吃糠也是一種幸福!
但是,他卻連糠都吃不上!
“這世道,人如何活下去?”虞七慢慢站起,不敢在烈日下久留,他本來就虛弱,若是一不的任憑烈日灼烤,等候他的唯有死亡。
現在的,承不得半分疾病!
他的,就像是一間破樓,搖搖墜的破樓,承不得任何東南西北風。
一陣邪風,便可將其摧毀。
他有著五千年的文明累積,有著五千年的底蘊,有九年義務教育、高等教育諸般學識,可惜在這個世界,卻連活下去都為了奢。
活著,難!難!難!
虞七邁步,艱難的挪腳步,在山間行走。腳下的瘡傷,早就麻木了,青石上留下來的膿腫,他也毫無所覺。
麻木!
一路上走走停停,虞七來到了山的另外一側,遙遙去,一片枯塚,在林立。
一座座墳頭,麻麻不知凡幾。
在山間,一白骨,還有那腐爛到一半的,散發著惡臭味,不斷有鳥雀來琢食。
烏在山風中鳴,更多了幾分淒涼,增了幾分冷。
“呵呵,要不了多久,我便是那枯骨中的一員!我也是那鳥雀的食!這世道,鳥雀都比人活的自在!”虞七搖了搖頭,那山間枯骨,皆是死的!
“砰!”
來到一墳頭前,虞七跪倒在墳頭前,默然不語。
父母是真的父母!對虞七來說,也是真的關!可惜,在虞七六歲那年,便活生生的死了!
他永遠記得,在那一年,自己的父母將最後一口糧食塞了自己懷中,在寒冷的冬季,喝涼水、吃觀音土,活生生的脹死。
大哥死了!
二哥死了!
三哥、四哥、五哥,紛紛死,他們將最後一口糧食,留給了自己和姐姐。
虞七,排行第七,家中最小的一個。
至於說前世的名字,他已經忘記了!
“要不了多久,我也要來陪你們了!你們不會孤單!”虞七苦笑,拿著楊柳枝,輕輕的在墳頭,然後添了幾捧黃土。
“我死了,大姐才能活的更好!”虞七歎息一聲,在墳頭跪了許久,然後方才慢慢站起,向著遠的茂林走去。
“我虞七縱使是死,寧願葬虎狼之口,也絕不能這般憋屈的死!”虞七冷冷一笑。
山林不遠不近,不過是五裡路,但虞七卻步履虛弱的走了很久。
樹林空,唯有山林間鳥雀鳴,還有那狼的哀嚎。
虞七面麻木,不不慢的在樹林中走著,他連死都不怕,更何況是狼?
來到叢林,虞七瞅了許久,終於看到遠高地,有一株歪脖子樹。
虞七笑了笑,一路上來到樹下,仰頭瞧著那歪脖子樹許久不語。斑駁的投而下,照在了年的臉部,顯得晴不定。
“在這世,活的連鳥雀都不如!”虞七苦笑,抬起頭看向遠山間自由飛翔的鳥兒:“這滾滾紅塵,一點都不好玩!紅塵如戲,既然不好玩,那我就不玩了!我不玩了!”
虞七緩緩解下腰間束帶,然後系在了石頭上,向著上方歪脖子樹上的枝椏拋去。
可惜,虞七的力道太小,早就得手腳發,拋了七八次,方才將腰帶拋過去,然後順著枝椏爬上樹,緩緩的將腰帶系在一。
用手拽了拽,還很結實!
“想必,不會斷裂!”虞七用手拽了拽,然後看向藍天、看向那鳥雀:“我雖然不知為何來到這世上,為何而生存下去,但我卻有權利結束他!”
既然生不如死,那又為何活著?
話語落下,繩索漾,虞七腳掌一彈,整個人直接自樹上離,掛了上去。
痛!
窒息!
但是虞七不怕!
他連活著都不怕,難道還怕死亡?
活在這人間煉獄,反倒是不如死了。
眼見著呼吸逐漸變弱,眼前一片黑暗侵襲而來:
“砰~”
布匹斷裂,虞七摔得暈頭轉向,就像是散了架,一時間彈不得。
“扣子開了?”半響,虞七緩過氣來,看著那松開的口子,不由得一愣。
然後也不多說,再次將腰帶穿過歪脖子樹,費力吧啦的爬上去,這次他足足系了九個死結,而且還是前世的豬蹄子扣,絕不可能解開。
“呵,難道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虞七冷然一笑,然後又一次面從容的掛了上去。
“砰~”
又是四仰八叉,虞七摔得腦袋嗡嗡作響,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劃過:“不可能!絕不可能!我那扣子,絕不可能解開!”
“誰!誰在戲弄小爺!”虞七睜開眼,自泥土裡狼狽的爬起來,掃視四面八方,然後不由得一愣。
在其十丈,端坐著一錦子。
子雕玉琢,頭頂衝天揪,一衫綾羅綢緞,腰上環佩叮當,細膩,眉目如畫,戴著一襲白紗,遮住了大半個面頰。縱使是過眉眼,也能斷定那白紗後該是何等傾城貌,令人很不能拜在石榴下。
子十五六歲大小,在那子邊,站著一位二十歲大小的子,一侍打扮,卻也是錦香,環佩羅繞。侍珠圓玉潤,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一喜,放在後世,也是八十分的。
此時二人正看著自己,那丫鬟眉弄眼,帶有一難以言述的機靈勁,恨不能其怒其狗頭。
“是你們的手腳?”虞七看向那子與丫鬟,顯然是富貴人家之,而且看那子傲的樣子,還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小姐乃是富貴人家之,何苦拿我取笑!為何阻我上吊!”虞七歎息一聲,緩緩拿起腰帶。
“小子,我家小姐今日祭祀祖母回來,卻是正要布施,不得見了亡靈,免得了霉頭!”丫鬟笑著道:“活著不好嗎,幹嘛去求死!瞧你這幅怒氣衝霄的樣子,難道我們救你不好嗎?救你一命,你還不知恩?”
虞七看了二人一眼,也沒力氣鬥,而是拿起腰帶,繼續向歪脖子樹扔去:“我自己想死,是我的權力,你這小丫頭管得著嘛!你家小姐霉頭是你家小姐的事,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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