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獃獃立在一旁,親眼見著這小兩口為了五文錢而吵得不可開,看兩人的眼神都稍稍有些怪異。
同時,他又生出一別樣的覺出來。
貌似這宸王,與傳聞微微有些不同。
方才他聽見宸王讓他把錢都出來時,整顆心都了,還以為宸王真會糊塗到把陛下給他的錢又拿去堵。
好在宸王並沒有步步,反而調轉頭去與王妃談買賣,還費心費力講下五文錢的利。
雖然錢不多,但好歹這個舉讓他放下了從進門起就一直提心弔膽著的心。
不過……也不能完全放心。
畢竟,這可是兩口子,不排除兩人聯起手來做戲給他看的可能。
謝安瀾與陸乘舲商議好了之後,陸乘舲又持筆寫下兩份契書,兩人都按好了手印,謝安瀾這才對一直愣在一旁的劉彥說道,「劉大人給錢吧。」
劉彥又不可控制地了袖,訕笑一聲,上前來,拿起兩份契書,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有問題后,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王妃,下斗膽,還想再驗一驗貨。」
昨夜從陛下得知,宸王用地霜研製出一種可以發揮出天罰之威的火|葯,但在他沒有親眼所見之見,心中還抱有存疑。
從古至今,從未見有人把地霜發揮出價值來,一個天好賭之人,突然就能研製出如此厲害的東西,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
「磨嘰。」謝安瀾略有些不耐煩,但也清楚,原主風評誤事,怪不得他。
陸乘舲沒二話的,直接帶著劉彥到了後門馬廄,把昨晚收購的一馬車還未來得及卸下的硝石給他看。
劉彥的臉面當即就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秉承著小心為上的原則,一袋一袋的打開檢查。
確認沒有問題后,這才老臉通紅的與謝安瀾致歉,「下有愧,不該質疑王爺王妃。」
「沒有問題,就趕給錢吧。」謝安瀾不再給這個給三分就開染坊的劉侍郎好臉。
「是是是。」劉侍郎這才利落地從袖口出一踏銀票來,一張張數與陸乘舲。
「總共九百兩,今天先拉走一千二百斤,三天後其餘的貨將陸陸續續抵達,到時候劉大人親自上門來取也,讓貨郎們給送上門去也。」陸乘舲收了錢,辦事也不拖拉,一應細節說得清楚明白,免了日後麻煩。
「下派人來取就好。」劉彥記得清楚,陛下再三叮囑過,此時一定要之又,切不能讓外人知曉,可不能讓那些走夫販足走風聲。
陸乘舲頷首,讓出位置,也不跟他客氣道,「那這車貨,就與大人了,只是這馬車還請大人卸貨后歸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劉彥了額角的洇出的冷汗,還在為方才敢大著膽子質疑宸王而後怕。
劉彥前後的反應,陸乘舲都看在眼裏,只是笑笑不說話。
在他第一天認知到在謝安瀾那不羈的外表下,還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也與他的反應差不了多。
或許從前他們都看走了眼。
陸乘舲眉目舒展開,不帶半分藏拙的笑容落在謝安瀾眼中,只覺得心一陣舒暢,彷彿連冬日裏的寒冷都給驅散走了,餘下一道暖在心田。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總是能帶給好心,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周幽王會為了褒姒烽火戲諸侯了。
「你該多笑一笑的。」謝安瀾走到陸乘舲邊說道。
之前陸乘舲也有笑過,不過都是淺淺淡淡不達眼底的笑容,好是好看,但走不進人心。
「嗯?」陸乘舲沒怎麼聽明白。
「長得這麼好看,不能舒心暢快地笑,那看的人該多憾啊。」謝安瀾一向臉皮厚,也沒覺得自己說得話有什麼不對。
陸乘舲如玉般的瞬間沁出一片緋紅,連帶耳背都在微微發熱。
他……這是被人誇了?
謝安瀾並沒有看見陸乘舲赧的一面,他無意識的說完,就轉頭去看劉侍郎套馬車。
看得出來,劉侍郎也是個生慣養的,他今日初登王府,出於禮貌並未帶下人,套個馬車都套得醜態百出。
惹得謝安瀾一陣發笑。
最後還是陸初一看不下去了,幫忙給弄好。
與劉侍郎兩人坐在車架上,兩個新手,歪七扭八地趕著馬車,向營地而去。
好在帝都如今人心惶惶,街道上除了衛軍和城防司的巡邏,並沒有什麼人,兩人也不怕會撞到人。
「劉侍郎,你說我能與王妃合離嗎?」趕路也是無聊,謝安瀾想到早上無意間聽到的那番話,忍不住想要找個人聊聊。
劉侍郎正小心翼翼地趕著車,生怕把旁邊這位金貴的王爺給摔了拌了,乍一聽見這話,頓覺頭大如斗,恨不得立馬進宮去與陛下說,他不幹了。
這種皇家私,是他一個四品能夠摻和的嗎?
見劉侍郎閉著不說話,裝沒聽見,謝安瀾又換了個問法,「皇家能和離嗎?」
劉彥,「……」
對謝安瀾不依不撓的問話,劉彥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了,斟酌半天才緩緩問道,「王爺可是想娶側妃了?」
「沒有。」謝安瀾搖了搖頭,他才來這個世界幾天,連生存法則都沒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想法,「是我想與王妃合離。」
「是王妃哪裏做的不好,惹惱了殿下?」
「也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
劉彥怪怪地看了眼謝安瀾,又問,「是殿下不喜歡男子?」
「嗯。」謝安瀾想了想,好像就只剩下這一個理由了。
劉彥笑了,「殿下既然不喜男子,只需冷落王妃即可,怎麼非要合離?」
「想放他自由吧。」謝安瀾看著天上掠過的鳥禽頗有些慨。
雖然他不知道陸乘舲的過往是什麼樣的,但想來也與那空中無拘無束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
誰知一場鬧劇,讓他與自己綁在一起,就如那鳥兒進了籠子一般,只能拘在王府的方寸之間,再也沒了以前的自由。
他想,鳥兒還是在天上飛的時候好。
劉彥對謝安瀾天馬行空的想法給驚到了,「殿下,王妃既然進了王府,那生就是王府的人,死也是王府的鬼,除非惱了殿下,殿下將王妃除名,死後不皇陵,拋葬崗。」
「民間不是可以和離嗎?」謝安瀾不解。
「和離只是一個說法,世間真正能夠和離的又有幾個,就算真的和離了與被休妻沒什麼區別,被嫁方都是要被人給脊梁骨的,且會殃及家中兄弟姊妹的婚姻,殿下份尊貴,誰敢與殿下和離?」
劉彥就差直接告訴謝安瀾,不要想和離了,如果執意要和離,那不亞於一被毒酒賜死王妃。
只不過,如果王妃沒有犯下滔天罪行,皇室也不會允許輕易賜死。
但王爺要實在惱了,背地裏弄死,也不會有人來查就是,除非王妃背景深厚,連陛下都得罪不起。
劉彥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謝安瀾也從他的語氣中索到了幾分。
想想在他生活的社會時代,有些家庭對離婚都避恐不及,甚至有些離婚後更是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侮辱,更別說在這個封建社會,他還是皇室的份,限肯定更大。
怪不得,從認識陸乘舲那天起,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副謹小慎微的子,恨不得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唉,這沒有人權的古代啊。
在認識到這個封面社會的殘酷后,謝安瀾心裏總是堵堵的。
陸乘舲與他一樣也是男子啊,從小也是被父母寄予厚過的,教他習文習武,也期盼他考取功名,宗耀祖,或叱吒沙場,建功立業,再娶一和和的妻,過著舉案齊眉的小日子。
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生生折了自己的傲骨,甘心做個小媳婦,天只圍著他的一日三餐轉。
十八歲吶,一個年最恣意放縱的年紀,就被一道聖旨給生生毀了終生。
且懂事得令人心疼,也不哭也不鬧,默默地把所有的傷痛都埋在心底,不讓任何人察覺。
如果不是他恰巧聽到那番話,再在劉彥裏了解到這殘酷的封建社會,他恐怕還要很久才會意識到這點。
「我幫殿下剃魚刺吧。」
這兩天,謝安瀾總在外面與人談火|藥材料的買賣,陸乘舲擔心謝安瀾用腦過度,很心的買了些魚回來。
但見謝安瀾一直盯著碗裏的魚不下,以為是謝安瀾不會剃魚刺,用沒人食過的筷子揭過,細心地將魚刺一的挑出來。
年背對著,低著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用筷子剃著碗裏的魚刺,夕的殘輝落在他如玉的側上,彷彿給他渡上了一層輝。
忽然,長長的眼睫如蝴蝶震翅般煽,一塊挑完刺還保持完形狀的魚,就被他給夾回了謝安瀾碗裏。
「真好吃。」謝安瀾毫不客氣地將這塊魚吞下肚,心有一,如果陸乘舲是個孩子,他能娶到一個如此漂亮懂事又賢惠的媳婦,他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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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做夢了,你現在就可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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