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往辛香閣走，穆星一邊思量。

聽人的口氣，是打算拋棄崔爺這個搖錢樹了，這倒是好事，橫豎那崔元白靠不住，這樣好的人要是跟了他，才真是玷污了。

不過…

那人說什麼「要二十齣頭的世家公子，喝了洋墨水不知本土味兒，看什麼都新鮮」，還「頂好是學醫的」？

留過洋，剛回過，二十齣頭學醫的，這話怎麼越聽，越像是指著二哥說的？

嘖，可惜了。二哥雖然比崔元白不知高到哪裏去了，然而以他的子，怎麼可能去逛堂子，更別說公然地與們攪和在一起了。

不一會兒，穆星已走到了辛香閣門口，聽差們候在門口，包廂里約傳來說話聲和杯碟撞聲，頗有些熱鬧。

「哼，這群人，我消失了這麼久，也沒個人來找找，還在這兒談天說地，我倒要聽聽你們在說些什麼。」

如此想著，穆星便制止了門口聽差打招呼的作，悄悄地走到虛掩的門口，恰好聽到厲以寧的聲音：

「旁的也就罷了，趁他們倆不在，想來我是得說兩句。如今阿璇回來，丞若還是…我不好勸他，你們難道也要不置一詞嗎？」

勸丞？宋丞出什麼事了嗎？

穆星心頭一急，正要進去問，又聽到王夢維開口，語氣不太好：「阿寧，今天大家出來玩，你說這個做什麼？」

厲以寧冷笑：「我倒是看得出來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替阿璇心冷！倘若知道宋丞和那日本人的事，說不準…」

丞和…日本人？阿寧是在說什麼？

穆星聽的一頭霧水，心底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正不知要不要再聽下去，突然後響起二哥的聲音：「阿璇，你站在這兒做什麼，我找你好半天了。」

包廂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也才剛到。」穆星控制住緒，應了一聲，推開門。

包廂里已坐了許多人，但眾人神各異，氣氛微妙。

回到座位上，穆星看看幾人，斟酌著開口：「丞他…？」

王夢維突然搶聲道：「說起來丞怎麼還不到，怠慢了咱們沒事，可不能怠慢了阿璇啊。金順，你去打個電話到廣澤書局問問，可得催催丞！」

門口候著的聽差應聲去了。

一旁的穆雲被王夢維杵了一下，只得莫名其妙跟著道：「阿璇，你剛才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忘了綠水先生的卦辭了麼，還不小心著點兒。」

厲以寧扯著角強笑一聲：「什麼卦辭？」

王夢維連忙起鬨：「哎卦辭事兒我也聽說了，綠水先生算命可是準的很，阿璇快說來聽聽！」

被三人一來一往地打岔，穆星雖然還在想宋丞的事，但也不好再追問。只能回答卦辭的事：「那假半仙的話我才不信，也就你們樂意捧著他。」

綠水先生乃一代測字名家，與穆家家主好，前幾日母親要求，穆星只得去找綠水先生算了一卦，求個平安。

「那假半仙說我什麼『日元過盛』，又是從國歸鄉，要是不去極之地養養神，必然有之災。」穆星不以為意道：「你們說這什麼話，我就問他，莫非要讓我去墓地里待著嗎？他就只是裝神弄鬼笑笑，不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穆雲提醒：「你可記得你剛和伯母說了這句話，轉頭就在老屋上撞破了頭。」

穆星嘖了一聲：「我看二哥你倒是比我相信許多，不如你也去找這神算一卦，看看你何時能給我娶個嫂子。」

厲以寧道：「但綠水先生的卦是真的準，阿璇你知道的，我二嫂的病不就是他看好的？」

劉家的公子也忙搬出了自己的例子，極贊綠水先生。

穆星不好反駁們，只得道：「退一百萬步講，即便他果然神準，那我又要去哪裏尋這個『極之地』去？」

眾人便開始猜測起來。

「詩云：『秋者氣治下，故萬收。』莫非是指秋天？」

「現下春天方至，秋天還早，想來不是。」

「水也是至的，綠水先生許是讓你多去水鄉走。」

穆星搖頭：「桐花鎮不就是水鄉？我這傷可就是在桐花老屋的。」

猜了一陣，都說不通，夏公子突然神曖昧道：「我知道一個地方，氣最重，幾乎沒有氣，而且也符合調和之理，穆小姐必然沒有踏足過。」

穆星有了興趣：「是麼？是什麼地方？」

夏公子看了劉公子一眼，劉公子出心領神會的表，也是但笑不語。

眾人便起鬨道：「說呀！」

劉公子沉道：「這個地方，倒也不難尋，尋常巷陌而已，但任穆小姐自己去尋，卻是絕不能尋到。尋到了便要費些錢財，若是普通男子，可能傾家產也難填壑，但對於子而言，卻無甚吸引力。」

穆星瞭然道：「我知道了，是賭場！」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賭場對於子而言，並不是沒有吸引力吧？」

「非也非也。」劉公子搖搖頭，他目往外一躍，看到了從包廂門口進來的男子。

一旁的王夢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眉頭一皺，正想阻止劉公子開口，卻已來不及。

劉公子指著從門口進來的宋丞道：「這個地方名喚長三堂子，說的俗一點，也就是窯.子罷了。穆小姐你不知道，丞卻是悉的不得了，他可在那裏一擲千金，只為博那日本人一笑呢！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