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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嗯。”連秋上不置可否，也沒有繼續說明來意，只是斜睨一眼；看著顧的同時，還心不在焉兒的玩著手上把件兒。

他拿的是一對白玉掌珠，在手里盤得刮刮響。忽然，那響聲一停，對方問道：“聽聞你的布織得好，本宮過兩日有需求，特地來問你訂些布料，你跟他開個價，若是合適，本宮現在就下定金。”m.166xs.cc

說罷指了指邊的衛，轉上了馬車。

周氏在旁邊聽著，忽然松了口氣。

連世子突然來這里，指名要尋顧，周氏瞧那個樣子，極是害怕顧攀附上了世子府這高枝，畢竟這小賤蹄子雖然靠浪勾引兒，但是姿倒底還有幾分，萬一連世子真的看上了，那哪還有自己的安生日子過？

當連秋上要顧抬起頭來和自己對視的那一刻，在周氏心里，真是慌極了，害怕極了，厭惡顧厭惡得徹骨，那一瞬間，倒寧可顧嫁給兒子韓，也不能進世子府的大門！因為顧進了韓家的門，還有的是法子拿整死，可要是搭上了世子，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現在，人家連世子說得明明白白，只不過是來買布的。周氏一群仆婦妒羨的眼睛里，一下子就轉化為了鄙夷之。

周氏恭恭敬敬地站出來，道：“民婦斗膽，稟告世子殿下，這顧氏哪會織什麼好布？織的都是布，滿大街都是，世子殿下您出了這條街往左拐，葫蘆巷子口就有一家紅字號的天青布坊。”

等說完，得意又毒地瞟一眼顧。

這時，衛走過來，一個大掌甩在周氏臉上，扇得頭昏目眩一臉愕然：“沒你說話的份，起開！”

周氏好歹也是富戶出，韓家明正娶的正房夫人，被大庭廣眾之下扇了一掌，要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原本只是想破壞一下顧的生意，沒想到惹怒了世子的兵，又委屈又害怕，恐懼著會得罪貴人，頓時驚嚇過度，子一灘跡，竟然當眾尿了出來。

那衛不不耐煩地轉過，心想，這布好不好誰在乎？明擺著世子就不是沖著布來的，還要特地挑出來說得明明白白，這都看不出來，只會一個勁作死，咋個不上天呢！

衛走到顧面前，立即換了一副態度，恭恭敬敬地作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上車。”

眾人看得又是一呆：連世子竟然邀請顧，和他同乘一車？

顧看人群中孟嫂子對自己遞來的眼，心里多半明白了幾分，不再推辭；只是自己現在畢竟是一個云英未嫁的子，如果就這樣上了連世子的馬車，日后街坊的言語可能就要鬧出誤會來了。

想了想，便走到馬車旁邊，恭敬地站著。

這意思就是要跟著連秋上的馬車走路行進了。

衛愣一愣，忙走到顧邊，附耳道：“姑娘想要避嫌，卻也該上馬車，若一路跟隨，沿街這麼多人看見姑娘走在世子車旁，怕是更說不清。車里寬敞，姑娘大可放心。”

顧愣了愣，沒想到衛還會事，便不再執拗，對他道了一聲謝，了鞋上的污泥，衛將攙上了馬車。

豪華的騎士們和車隊載著顧朝世子府絕塵而去，圍觀眾人都興地議論這這樁新鮮事，人言里充滿了顧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凰的論調。

“我早看出小樣子不凡了，咱們這哪里出過這麼漂亮的姑子！將來做了世子寵妾，一定會大富大貴的，不曉得會不會還記得我這個賣魚阿哥哦！”

“你作白日夢了，世子不要也不到你！不過話說回來，小不是許配了人家的麼？”

街坊們議論著，不由得又回頭看向一邊的周氏。

周氏剛剛嚇得尿了子，又出了一頭一的冷汗，正被風吹得哆嗦，劉氏幾個仆婦七手八腳地給著汗。豆腐七叔見這幅小人落魄的模樣，不冷笑：“我看啊，小進世子府，遠勝過進韓家，不是嫌棄小家破落麼，和世子府比起來，韓家連狗窩都不如！”

周氏聽了氣得渾發抖，偏偏豆腐七叔的幾個兒子都從城西收市回來了，個個人高馬大，周氏不敢招惹，只得強怒火，剛好一轉頭，看見正在整理收攤的孟嫂子，想起剛剛護著顧過，便將惡意發泄在上，用方言罵了一句：“死姣婆！”

孟嫂子一下子轉過來：“你罵誰？”

沒等周氏繼續張，孟嫂子揭開圍兜，丟在菜壇子上，一下子扯開嗓子：“□□的表子屁兒長痔，老子不治你，你就一副樣子是不是，老子產你兩耳屎！”

幾句川西話，讓那兩個原本準備來幫腔周氏的仆婦也目瞪口呆，孟嫂子意猶未盡：

“聽不懂嗦？老子給你換個說法：叼佢個撲街含家產，鄉下仔死八婆！克夫克仔劏豬凳！”

仆婦們聽了更一頭霧水了，可是孟嫂子說的是周氏的家鄉話，周氏聽得懂，氣得兩眼發黑，指著孟嫂子：“你，你……”之前驚過度，如今急怒攻心，竟然兩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劉嫗等仆婦手忙腳掐人中，把周氏搬去醫館。

面對菜市場上的圍觀群眾，孟嫂子聳聳肩，很無奈地攤開手：“呢個世界上點會有呢種人？”

……

晃的馬車里，車簾閉，這都已經早春三月了，車簾還用厚絨反面合著保暖的呢子，雖然顧一直很怕冷沒下棉襖，但是坐在車廂里，還是給熱得不過氣來。

連世子藹聲道：“你可以掉。”

顧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裳。

什麼鬼？一言不合就上車，話不多說就要，這個世子爺當得也太狂放了吧！

“你不，那本宮先了。”連秋上沒理，自顧自把把外袍一，丟在旁邊。

他里頭穿的，竟然是一副全副武裝的護金甲胄。

護金甲刀槍不，乃是江湖上的居家旅行防仇對敵的必備利，顧這才湊過去，一雙清水潤的眼睛滴溜溜瞧著那副甲胄，心想，他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連秋上嘆了口氣：

“本宮實在是沒有辦法，食不知味，夜不安寢，這才托碧海閣找到你，九尾俠。”

本來他說到“食不知味也不安寢”，顧還有點忌憚地了自己臉頰，特地坐得離他遠一些，結果聽到最后“九尾俠”四個字，顧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不是垂涎的啊！

“世子請講。”顧坐直了子，神開始凜然，儼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俠。

連秋上又長聲嘆了一口氣，他的容貌的確好看，連皺眉頭的表都讓人心曠神怡：

“本宮自進京以來，一直安恪守己，與人為善，從不結朋黨之流，也不參與朝廷政事；皇上和太后對本宮也慈有加，同僚大臣無一與我為敵。按理說，本宮不會跟人結仇才是。”

所以呢？

“這數月以來，本宮時常遭遇意外，不是酒中有毒，便是飛來暗。”連秋上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香氣襲人，乃是一條織的手帕。

“用香帕作武，頭一遭見，”顧湊上去吸了一口，玉蘭花香，“這刺客是個的？”厲害厲害。

連秋上的臉了：“帕子是本宮的，你招子放亮點，仔細地給我瞧。”

顧尷尬“哦”了一聲，定睛看去，連秋上揭開香帕，中間托著的幾粒指甲蓋大小的灰狀，看著既像是碎石屑，又像是米粒。

顧知道，這是一種微小的暗，俗名“鐵虱子”，用鐵削尖銳碎屑，因為對功要求太高，用不好的人打出去像是撓，毫無威懾力，所以在江湖上并不流行。

但是對于行家里手而言，這鐵虱子便于攜帶，用力彈出時可瞬間打對方關鍵位，殺人于無形。

“本宮聽過你在江湖上的名號，你打探消息的本事是一流的，找你前來，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害本宮。”

連秋上近日數月以來，他接連遇到暗算，每一次都極其驚險地靠著手下庇護才得以僥幸不死，他夜不能寐，召集府兵調查，卻最終無果。

所以他才這麼著急地聯系了南方最大的刺客組織碧海閣，搭上了卓夫人這條線，卓夫人果斷的向他推薦了顧。

其實，連世子多次遇襲這件事，顧也有聽聞，廷尉司一直在奉旨調查，卻始終無果。

“恕我直言，世子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顧顯出一為難，“衙門的令史何其多，如果連集合眾人之力也不能辦的事，我……”

也只不過是腳程快那麼一些，輕功好上那麼一些，并沒有三頭六臂。

連秋上修長的眉好看地蹙起，男子果然就是男子，看人的眼神都如有醉意。顧連忙板住臉，一臉無辜且恭敬地回看他，堅決抵抗男計。

連秋上沉片刻：“本宮懷疑這樁事，有可能是邊之人。所以并不愿意聲張。”之前，廷尉衙門派人來求見他征詢線索，他一概緘默寡言，去關鍵。

哦？顧一下子看著他。看來他作為質子，份敏，并不信任朝廷差。“世子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嗎？”

“宅。”

“世子的意思是，人嗎？您宅有多人。”

面對顧的一臉耿直，連秋上有點繃不住了，略顯尷尬地出幾個手指頭：“本宮有這麼些妾侍。”

“哦三個。”常言道三妻四妾，也稱不上奇怪。

連秋上搖了搖頭。

“是三十個。”

“！！！”

顧差點沒噴，立刻以景仰的目將這位風流倜儻的世子爺重新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人家不但樣貌好，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