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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連秋上對薛唐和差說的無非是一些讓他們仔細查證，不要誤傷好人的話，但是話里話外都著對顧的回護。末了，還不忘笑容款款地補充一句：“本宮記得上個月行刺本宮的刺客你們也沒有抓到吧？本宮還以為廷尉司這般忙，已經將本宮的事忘記了。”

差們聽得直流冷汗：“小人不敢，小人這就去查辦。”

這時候，世子府的衛進人堆，湊到連秋上耳邊報告：“殿下，兩位大人都在等您。”

連秋上才想起正事來，今日他約請了當朝國師和尚書令，在京城最豪華的酒樓醉仙樓吃飯，這耽擱不得，立刻點頭：“先將二位大人送去，本宮立刻就來。”

說罷，又溫地回轉頭，對顧道：“小，你也隨本宮一起來。”

薛芙簡直不曉得是以什麼樣的心，看著連世子護著纖細的顧，如一對璧人那般合拍地從面前走過，那袍袖帶走的涼風像是一個冰冷的掌扇在的臉頰上。愣愣地瞧著，難道外面傳言竟然是真的，表妹攀附上了寧王世子？

那樣的出也配？

想到自己的況對比，薛芙嫉恨顧都快發瘋了，把自己的倒霉一并加算到了顧頭上——我說怎麼會甘心把韓大哥讓給我，這麼利索地退了婚，原來勾搭上了世子。攀上了高枝，我卻被害得死了韓大哥，還沒了清白子，顧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賤人！

……

顧坐在連秋上的轎子里招搖過市。

連秋上給了一份名單，上面寫了他三十個小妾的名字，年齡，出，和進府時間。顧掃了一眼，嗬，真是長得帥自有人倒，連秋上的三十名小妾里，竟然有二十多個都是別人送給他的。什麼朱提郡守啊，水昌郡守啊，建寧刺史啊，都有給他饋贈過。

而連秋上的態度就是一律照單全收。人在這種況下就相當于貨，不收豈不是拂了送禮之人的面子？連秋上作為質子長居京城，為人世非常小心，不喜歡得罪人，所以造就了個八面玲瓏的格，對于這種饋贈也習以為常來者不拒。

這樣就給顧造了個大難題，這些來自天南地北，需要時間挨個排查。

給連秋上提了個建議：“世子，在行兇人尚未查清之前，最好以自安全為重，先不要親近這些名單上的人，以給人可乘之機。”

連秋上正于焦慮之中，他了一下額頭，自然地道：“你放心，本宮從不留人在房中過夜。”

這話說來，顧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人前的連世子，風無限，人后的他好似抑沉重了許多，話了了。看來這人人稱羨的世子爺也不是很好當呀。

連秋上今天的確沒多心，他焦慮的是，一會他要宴請國師和錢令君，旁敲側擊地請這兩個朝中最位高權重的人為他在圣上面前通通氣，說說好話——他想回云南。

在京城呆了這麼久，一個質子，無論多風，也比不上在自己的屬地一呼萬應。

連秋上今天準備了一天的就是這件大事，他剛剛經過市集，只不過順手撈了一下顧，替他心目中的“九尾”解了個圍，所謂出來混互相幫忙，這對擅于搞好人際關系的連世子來說，小菜一碟。

顧也識相得很，看出他今天另有正事，就拿了名單，先行告退。

連秋上的轎子在醉仙樓門口停穩，顧先走了出來，回頭一，后乃是富麗裝潢的兩層酒樓，牌匾上掛著筆鋒雍容圓勁的楷書匾額——醉仙樓，三個大字，蓋著“慕容”的私印，財大氣的醉仙樓老板靠著宮里的關系求來了這幅字，馬上就用金匾裝裱，掛在店面最顯眼的地方。

醉仙樓門口，顧懷揣著名單，心輕松地轉離開，留下上方豪華的牌匾。

那題字的，不是別人，正是今日連秋上要宴請的座上賓之一——國觀大宗師慕容。

醉仙樓一共二層，下層是四面合圍的客堂，能同時容納兩百號酒客飲食，中間還搭建舞臺，時不時高價聘請一些歌姬舞前來獻藝表演；上層則是包廂，包廂靠著外面一道窗，能看見沿街風景，靠著走廊則是開放式的闌干，能夠直接從二樓看到下面舞臺上的表演，視野極好。

不過今天連秋上邀請的兩位貴客，直接把轎子抬進了醉仙樓的后院，那管事的見到轎子就看懂是什麼人，徑直打開門，一路將貴客們引著，穿過后面一片很長的花園小徑，來到了一私的別苑。

——醉仙樓的后面有一座大園子，極有人知道，老板將它開辟了來，專門招待一些份尊貴的客人，平時不對外開放，要是沒有客帶路，有錢還進不來。

連秋上進了別苑的時候，國師和錢侍中已經坐在花苑的亭臺的筵席上了。一張整條原木制桌面的紅木案，下面鋪著松的羊毯，一共三個位置，剛好夠三個人不多不，國師坐主位，錢侍中坐次位，連秋上作為東道主，北向而坐。

連秋上命人斟滿酒，先敬一杯：“嘉賓蒞臨，天大之喜，本宮敬二位大人。”

“世子客氣，今日之宴令世子破費了，當是鵬月敬世子才是。”錢侍中立即起回敬。

連秋上微笑和他敬酒，仰頭的一瞬間，狹長的眸瞇起，心念飛速轉——錢鵬月，至二品侍中，守尚書令，文清流世家出，□□的核心員之一，外表溫吞，城府頗深，有將事協調置得各方滿意的能力，和稀泥本事一流，素有“萬花筒”之稱。

“世子無故相請，不知何等用意。”

如此直截了當的一句話，使得連秋上握酒杯的手停了一停。他朝主座去。

慕容，貌若昆山之玉，白發似山巔冰雪，聲音溫潤清涼，皮瑩皙，眼睛深邃，眉心一朵梅花花繡的人國師。

國師手持夜杯，與那晶瑩剔的寶渾然化為一，宛然若一尊冰清玉潔的雕像，渾自帶一秀出塵的仙氣：“世子如不言明，此酒不得安心腹。”

饒是連世子閱無數，用有三十房妾侍，看到這等人景，也不怦然心，停下來思考了片刻。半響，他斟酌措辭道：

“本宮蒙天恩，自離開云南到以來，已過春秋五載，其間備皇上恩惠，竭盡忠君國之心意，卻難抑人子孝道思念之。也怪本宮修不謹，連年遭遇意外，長久不得安寧，日夜難以安寢。”

說到這里，他顯出憂傷的表，輕輕停頓，好似哽咽之下，自己艱難穩住了緒。

他的境遇其實朝中人氏差不多都知曉，錢侍中備地點點頭，目中流出之意。

連秋上繼續道：“日前又逢清明，本宮憶起生母忌日，哀痛，憂思良多。”

錢侍中順著他的話嘆了口氣：“世子之難，使人悲慟慚愧。”

連秋上心如電轉，心想鋪墊得差不多了，也該是拋出來意，說明目的的時候了

卻迎面傳來國師清潤的聲音：“吉兇之消長在天，靜之得失在人。殿下若能秉賢者之德，持黃老之道，安閑適己，盈虛自持，煩惱自消，天下誰能傷之。”

他的口吻既溫和客氣，又淡漠疏離。說得連秋上一怔，朝他看來。

這位國師，為人不茍言笑，眉宇間氣正神清。他的高冷沒有給他帶來一殺氣，反而是一種沖和恬退的舒適。同時，也使人明顯地到，他在說話之時，談吐優雅，舉重若輕：

“所以，世子應當思緩、曲盡為臣之道，如此方可外無咎。”

國師說罷一飲而盡，姿態極盡清冷優。對面的連秋上卻像吃了一悶，脖子都微微地紅了——

這個意思，是要他深思慮，不該提的要求別提，把回云南的請求悶在肚子里！

唉呀，這個時候沒有我老錢真是要出人命了啦。錢侍中一看氣氛快要僵掉了，趕出來發揮天賦打圓場：“哎呀，世子也很不容易，他思母乃是盡孝，也不韙圣賢之道嘛。大宗師他說話向來直接，其實句句都是善意，世子殿下萬勿見怪。”

“哪里哪里，見怪不怪。喝酒，喝酒。”連秋上也是個人，有臺階就下，形勢不妙就先喝一，等對面喝高了再戰，他招手致意，后伶人的竹鳴響，舞姬踩著蓮步魚貫而，繞著臺閣翩翩起舞……

夜幕初降，顧據連秋上的名單，調查第一個小妾任務進行中。

趴在房梁上蹲守了快一個時辰，還沒人來，有些無聊得，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遠方的“朋友”，來了興致：【老妖怪，你可在？】

【？有事。】雖然言簡意賅，但是他的回答還是立刻傳來。

【你在做什麼啊。】

那邊緘默了半響，顧都以為他又要突然消失了，他的回答傳了過來：

【陪狐貍的兒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