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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春大好，春大好。

一文一文數好了，四千五百文錢一文也不，合上書箱，看著周府緩緩關上的后門，顧今朝滿意地拍了拍手，揚起臉來豪壯志地吆喝了一聲：“很好，左右護法何在！”

才吆喝完，左右耳朵各被人揪住一只，連忙捂住，掙開來：“誒誒誒！”

書箱兩旁，一邊站著趙玘，一邊站著年穆庭宇，三人本也相，此時到了一塊，更是難得。顧今朝今個跟著們兩個來取錦冊的錢，加上才得的一塊銀，這書箱可夠重的了。

一人掐了耳朵一把，著耳朵直呼痛。

穆庭宇自上前，將書箱背了上：“今朝，得了這麼多銀錢，是要干什麼去？”

趙玘也是看著，瞪：“是啊，你要干什麼去？”

顧今朝笑，神兮兮：“要去金鋪，買些首飾，聽說南大街黃金鋪他們家近日打出了新款式，我想去看看，你們要不要去？”

穆庭宇聽說要去金鋪買首飾，一把攬過的肩頭，嘻嘻笑了：“買首飾干什麼？說，要送人還是干什麼，可沒瞧過你還上心這個？”

今朝一肘拐在他肋上，給人拐開了，往前走：“你說買首飾干什麼，當然是送人了。”

年又撲上來，自后面伏了的肩上：“是送哥哥我的嗎？”

顧今朝笑得不能自已，又給人推開了去：“想得，你缺這個？”

穆庭宇與并肩，抱臂：“那真是奇了怪了，顧今朝，你這個小小守財奴，今個怎麼想起來要往出花銀錢了，這是要送誰的，送誰家姑娘的？”

今朝想了下，點頭：“是有那麼個人，我看上也沒個像樣的首飾了，想給買。”

說話間，又是回頭。

趙玘遠遠跟在后面，已經落后許多了，四目相對，小姑娘已經先別開了眼去，顧今朝似未在意，對直招著手，讓快點過去。

本來說好了，換到銀錢了，讓今朝去找的。

這會顧今朝嚷著要去金鋪，跟在后面聽得真真切切，耳發熱，猶豫著要不要一起去。腳下更快一步，已經追了過去，到了眼前，心跳得沒那麼快了，也慢慢冷靜下來了。

今朝也和說著話：“你生辰是哪日來著？”

趙玘作勢要打：“再說忘了試試？去年還說記得了呢！”

顧今朝本來站在和穆庭宇的中間，見作，忙不迭地跑了穆庭宇的一側去，他下意識一偏，這就躲了他的后去，只探著個頭了：“好姐姐，饒了我這一回，我記著是快到了，記不準是哪一時了！”

趙玘抿，拿了絹帕出來絞著帕子，別開了眼去：“還有……還有……”

不等說完，今朝已是繞著又撲到側來：“逗你呢！還有五日，對也不對？”

真是還有五日，竟是記得。

剛才分明就是故意逗，趙玘心底惱意未去，腳就來踢：“顧今朝！你個混！”

今朝笑，飛快躲開了。

從這邊街上，一直走了南大街，也幸好有穆庭宇在，不然這一箱子銀錢也不好背過來，到了金鋪門口，他還是氣不臉不紅，趙玘已經累得不行，今朝扯了自己的袖子直給扇著風。

歇了一歇，這就進了金鋪。

近日的確有新出的樣式，顧今朝目的明確，知道自己這些銀錢能買多首飾，只看耳墜和額飾。新出的有那麼兩三樣，其中一名桃花醉的，細鏈上一朵桃花，十分巧，雅而不俗。

一眼相中了，讓人拿了出來。

手在穆庭宇額頭上比了一下，被他笑著推開，又在自己額上比了一下，左右一看，眉眼彎彎：“趙玘，穆二你們快看看，怎麼樣？”

穆庭宇在旁笑：“嗯，不錯。”

趙玘也點頭：“真好看，好看。”

今朝自己看不見，又拉過趙玘來往額頭上比了下，這才滿意地放下。

想了下，回又拿過搭配的桃花小墜，在趙玘的耳邊比了一比，笑：“我的眼絕對沒有錯，就這個了。”

說著讓人仔細放了錦盒當中，忍痛讓穆庭宇將書箱放了柜上，還有之前攢的一些，讓他拿給小二，自己都不忍心再看，轉過去長吁短嘆地。

趙玘瞧見了，站了邊來：“費那麼多力，就想買這個？”

顧今朝點頭，再回眸時已是笑了：“希能喜歡。”

趙玘只覺面上發熱，趁著臉還沒紅，急忙嗯了聲，先出去了。

買好了首飾，穆庭宇把書箱按了今朝的背上，順手背過。

清點了一下，還剩了幾百文，包了一起也塞了的手里，他低眸瞥著腰上掛著的雙魚掛飾和匕首，推著直往出走：“顧今朝，哥哥我今個忙了半天，怎麼也不能讓我空手回去的吧？”

顧今朝瞥見他目，想了下，手將匕首解下來遞到他面前：“好吧，這個送你，雖是你得的，但是你給了我，現在算是我送你的了。”

穆庭宇搖著頭，一臉無奈，雖是不甘但也手去接：“你也忒小氣，給人買金賣銀，給我個我給你的。”

才是到匕首，又拿不過來。

今朝瞪他：“你個拉蛋的拉蛋，我可告訴你，知道你是菩薩心腸，但我小氣得很，給你的東西不許隨手送人，要是有給人的心，痛快還了我，我好賣倆個好錢。”

穆庭宇出富貴，向來不喜外之。

他上偶爾掛著的東西，別人一討就順手給了，多好東西，出去轉一圈就沒了，多半都是讓丫鬟婆子要了去，后來干脆什麼都不帶了，省得丟的丟，賞的賞。

每次丟了東西，到面前提及，顧今朝就罵他拉蛋的拉蛋，說他走哪東西就丟哪，偏丟不到手里去，雖然不大想給，但還是松了手。

穆庭宇隨手掛了腰間，與一同往出走。

趙玘還在外面站著，顧今朝將包著銀錢的小包塞了的手里，讓拿回去，看也未看，放了書袋里。回去是實在累了，穆庭宇了車來，送們回府。

先送趙玘，走了林家門前，難免傷，顧今朝著窗簾看了又看，整個人都靠了窗邊。穆庭宇挨著也往外看，林家大門閉，什麼都看不見，也是嘖嘖出聲：“可憐的小今朝，想進去就進去，看誰能攔著你，你爹和你娘有約在先不能見面，又沒說不讓你見……”

話未說完，今朝已是一手捂了他的口鼻，給他推開了。

不他說，他就不說，一路無言，到了秦府門前，馬車一停，見今朝起要走了，穆庭宇才是嘆了口氣：“你爹讓我告訴你，哪個要是敢欺負你們母子了，知會他一聲，殺人放火也不過頭點地，沒什麼的。”

就知道，有話帶來了。

顧今朝站住了，回頭瞪了他一眼：“說得真輕巧，還說什麼了？”

還說什麼，還說想回去就回去，可家里那個已經有了孕了，穆庭宇有點說不出口，見一直等著，直別開了眼去：“沒什麼，也告訴你，秦家要是待你不好，也饒不了他們。”

林錦堂向來不會說什麼煽的話，翻來覆去就這麼兩句，像是他的話。

顧今朝點頭，說是知道了，飛快下車。

穆庭宇掀開窗簾，見已經進了秦家大門了，那背影和平常一樣，定定看了半晌，才車走。

回了院里，顧今朝直奔后院。

秦湘玉睡了小半日才起來，進了屋里，放下書箱將裝著首飾的錦盒給了，柳葉彎眉，掌大的臉上盡是疲。發辮微，舟車勞頓真是疲乏得整個人都沒什麼神了。

秦家本來就沒落了，后來母親不好，還變賣了許多嫁妝首飾，這兩年秦湘玉也沒什麼好首飾，顧今朝都看在眼里，也是心疼。

秦湘玉打開錦盒一看，額飾和耳墜都是桃花，是止不住的笑意，好生喜歡。

今朝在旁也是笑：“明個上學剛好戴，以后我再攢了銀錢時候，再給你買別的。”

秦湘玉抬眼看著，難得對著一臉笑意：“多謝，哥哥有心了。”

顧今朝為兄之頓時泛濫起來，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這就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天黑了，時候不早了，想起白日里秦府鬧的那一出，趕又出來了。

走了母親的院子里，窗戶開著。

點點燭火映著屋里的窈窕影，娘就在窗前，夜空當中，繁星點點，廣大天地，顧今朝眼中只景嵐一人，慢慢上前，腳步輕輕。

哼哼呀呀，不等走近，就能聽見娘哼著小曲。

窗上只有人的影子，靠著窗，伏在窗邊，長長的水袖從腕間垂落下來，似無察覺，只抬頭看著這點點星空。

顧今朝站住了，抬頭月。

一明月似圓盤，那小曲還帶著不易分辨的調子：“一更里呀，月過花墻……二更里呀，敲打窗棱，聲郎君你哪里去呀……”

聽著這調子，全是意。

實在沒忍住，笑了。

還有心唱小曲，應當沒事。

顧今朝不愿上前打擾，連退數步。

慢回，不曾想到秦淮遠就站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