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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這個時間,花房更熱。

景嵐才在鋪子里回來,近日花兒開得正盛，可以制茶的已經所剩無幾，這個時候正是做花糕的好季節,京中不小姐夫人們都很中意。

晌午時候,丫鬟和采花都去歇息了,景嵐坐了木桌旁邊,正在品茶。

花房悶熱，也沒有別人,了外衫，里面只著兜,出一截小蠻腰，可見雪白。天氣炎熱，花房的窗開著，門也開著,只門簾放下來了。

從來也不在乎別人眼,若不是為了今朝和容華,真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門簾微，以為是丫鬟進來了，也不以為意。

腳步聲停在后，景嵐回眸，男人一服,目灼灼：“花房只你一人？怎個連個別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他形頎長,走了桌邊,徑自坐了下來。

景嵐揚眉：“王爺政務繁忙，怎麼想起來我這了。”

說著，一手撈過旁邊的外衫往上一披，兩只胳膊這就了進去，腰帶隨手系上，手來給他倒茶，倒好了，推了他的面前來：“來，嘗嘗新調的花茶，看看花香重不重。”

謝晉元低頭，也是扶著茶碗。

這里，就連茶碗，都和旁人的不一樣，他抬眸，看著：“怎麼，不是說你們那里天氣熱的時候，人人都穿著暴麼，見了本王，急著披了外衫干什麼？”

景嵐淡淡一笑，一手在桌上也是點了點：“王爺見諒，實在是和林錦堂在一塊習慣了，他醋味大，看不慣我這習慣，世人也看不得，便改了。若是未親呢，許還能自在自在，如今進了秦門，還是避嫌才好。”

說起避嫌，目在他臉上一掃而過。

謝晉元眸微，薄微：“避嫌干什麼，聽說你又置了一所新宅院？怎麼？才親數月，便準備好后路了，這是準備離了國公府了？”

的確，景嵐置了一院新宅，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也無意去問，只是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嫁進國公府，也算各取所需。王爺也知道我這個人吧，就胡思想，先留了后路，總好過事到臨頭再犯愁，對吧？”

笑意淺淺，妝容致。

什麼時候看見，都要命的。

謝晉元別開眼去：“好歹也做過水夫妻，無需遮掩，秦家不如意了？誰惹你不痛快了？”

好吧，景嵐笑意漸失，將茶壺轉了一轉，才是看向他：“不痛快是有，但是還不至于過不下去，只要他不及我的底線，還能湊合，多謝王爺惦記了。”

他見不松口，也不再追問：“當年你執意嫁了林錦堂，也是這般模樣，如今又進了秦門，也不如意。這一次，若是再有變數，不若來世子府，當年應承你的事，還作數。”

景嵐單手托腮，對著他眨眼，實在忍不住笑意傾瀉：“不，當年都沒有去，現在更不會去，我去世子府干什麼，上趕著讓你我的皮？這些年沒攢下什麼了，還要給今朝留些家底的，王爺打我主意，多謝你這好意了。”

提及顧今朝了，謝晉元想起了那年模樣，見拒絕也不惱。

端起茶碗，茶香四溢。

抿一口，真是個別樣的苦，放下了，也是目淺淺：“真是人如其茶，看著看著香，真品到口腹當中了，卻是個苦，景嵐，你真是有毒，品不。”

景嵐略一低頭，仍舊一臉笑意：“多謝夸獎，下了，說吧，到底來干什麼了？”

他細品著茶，半晌也沒再說話。

茶碗空了，放了桌上，才是開口：“無事，剛好路過。”

好一個剛好路過，又給他添了一碗茶：“既然無事，那就再喝一碗茶吧，許久沒有見過，時間過得可真是個快啊！”

二人是各有心事，雙雙喝茶。

片刻，謝晉元起要走，景嵐也是來送，出了花房，外面還停著世子府的馬車。二人并肩而行，日頭偏過晌午，映著他們的影子，纏在了一起。

景嵐站住，無意上前：“外面真是個熱，恕不遠送。”

花房比外面還要熱，謝晉元明知是推，也嗯了聲，才要轉，一人騎馬而來，瞧見他們站了一，那雙眼睛都快要飛過來了！

林錦堂一路疾馳，到了花房門前，一下跳了下來。

到了謝晉元面前，非但沒有上前見禮，反而來扯他領：“謝晉元！你來花房干什麼！”

謝晉元側避開，也是冷淡：“你有臉問？既已娶，緣何鬧到這般地步？”

林錦堂心底記掛今朝，只是怒目以對：“今日我不與你論這個，我兒今朝，說是沖撞了世子，被你那個好兒子給下了水牢了！”

景嵐本來不想看見他，已經轉過去要進花房了，聽見此言頓時抬眸：“怎麼回事？”

林錦堂忙將傳話的那人說的，說了一遍，大意也是如此，說顧今朝當街沖撞了世子，被世子抓進了世子府，給下了水牢了。

景嵐又看向謝晉元，磨牙：“可有此事？”

男人卻笑，白白瞥了眼林錦堂：“哪里聽來的，先不說謝聿被足在世子府中，不得出府。就是府上，也從來沒有什麼水牢，可笑至極。”

林錦堂也是怔住：“沒有水牢？”

謝晉元瞥著他：“連水井都沒有一個，何況水牢，不過出府之前真是見過顧今朝，只說請來的，并無什麼沖撞，水牢更是無從說起。”

話雖然這麼說的，但還不能全然放心。

他也是上車告辭，景嵐見他親自去查，很是放心，轉進了花房。

左右無人，林錦堂隨著后，也掀開門簾走了進去，人坐了桌邊，正拿著小夾子夾著花瓣，仔細分開花瓣當中的花蕊。

微傾著子，外衫落，出半個肩。

他只看著，不敢上前，悻悻的側立一旁，垂了兩手，就乖乖地看著。

景嵐頭也不回，繼續調茶：“你來干什麼？”

林錦堂忙是上前一步，高大的影將半個子都籠在了影當中，似聽見腳步聲，回頭瞥他一眼，他立即后退，站在距離三步開外的地方。

“到找尋不到謝晉元，實在泄氣，到你這來運氣，不是故意來找你的。”

景嵐嗯了聲，也不以為意：“行了，他回去了，今朝多半不會有事，你也回吧。”

林錦堂一未：“他來干什麼？你們不是不走了？孤男寡的……”

話未說完，景嵐手中的小木頭夾子已經啪嗒摔在了桌上，驀地站了起來，怒目以對：“說的是，孤男寡的，的確不相宜，如今你們陌路，林教頭請回吧！”

說著盯著他眉眼，一步一步走近。

在他面前，已屬十分小。

可他仍是下意識后退，一臉菜：“我那時說的氣話，你就別放心上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別氣了，你現在殺了我都，能不能……”

不等他說完，景嵐斷然回絕：“不能。”

走到門口，抬腳將門簾勾著甩了起來，手接住，下頜一點，示意讓他馬上就走。

林錦堂見發了脾氣，非但不走，還站了的面前來：“夫人……”

夫你個頭！

景嵐回頭瞥見墻角放著一個掃把，隨手抄了起來，這就照著他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林錦堂一手橫在頭頂，別開臉去，還直嚷嚷著：“別打臉別打臉！”

胡打了一氣，景嵐狠狠摔了掃把：“趕走，聽見沒有？”

林錦堂見作，以為還要打他，本來要躲，肩一發現雙目通紅，更是近了來，站著讓打：“你想打就打，什麼時候能聽我說話我再說，真的是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現在春香快要生了，我都一點也想不起來!”

景嵐哪里聽他那個：“簡直說笑一樣，孩子都快生了，你說你想不起來，好，就算你想不起來，我且問你，這孩子你留是不留？”

林錦堂頓時跟咬了舌頭一樣，啞口無言。

景嵐嗤笑出聲，就像看一個笑話一樣看著他：“今年生辰真是掃興，秦淮遠也有個人找上門來，與你不同，你是邊的丫鬟，他是從前的相好。就連他也知我容不得，將人送走了，孩子是什麼的結果那是他的命，你卻是放不下，對吧？你需要自己的孩子，甚至期盼那就是你的孩子。府衙休夫，嫁秦門，我沒給你選擇的余地，因為對于你我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林錦堂也是紅了眼：“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老娘還在高堂，若能生養，哪里有這些啰嗦事，我只想有個孩子也能對列祖列宗有個代，誰想到走到如此田地。”

過去事，多說無用。

景嵐再次站了門口，示意他快走：“就是能生，我也不會生，拿我家命來賭你們男人的一心，賭不贏。”

手來挑簾子，一副淡然模樣，已是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神。

林錦堂還不想走，自親以來，日日都是煎熬，如今可得了空，能見上一面，自然留：“既是惱了我，那也不能隨便嫁人，今朝和容華可適應了秦家？雖說他家已有二子一，但那國公府，也是大家。若知道你不能生養，保不齊又作什麼，真要敢待你不好，趕離了他！”

那些與他何干？

景嵐無意攀談，耐心漸失，才要將簾子掛起，冷不防撞進一雙黑眸當中。

顧今朝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也不知他在門外站了多半天，聽到多，母四目相對，沒由來的，景嵐避開了眼，回頭瞪了林錦堂一瞪。

林錦堂可是又驚又喜，一腳門里一腳門外，來拍肩膀：“那個什麼世子，沒難為你吧？”

若是平常，自然愿意同他親近，此時他這大手才一到肩頭，顧今朝已然側避開。

讓進也不進，臉上半分笑意也無。

“什麼不能生養？我娘不是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