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駙馬爺極與京城權貴走,今日卻一反常態,昨夜的疑,更加濃郁。
「公主,是否要派人跟隨?」
「不必,進宮吧。」
陳涵素收回目,和親之事幾乎已定局,這時候走,無濟於事。
這還是魏子諸第一次驗馬車,沒有想像中的顛簸,還算平穩。
來到楊太傅府邸,魏子諸表明份來意,在家僕的詫異目下,順利進去。
偏廳,頭髮花白的楊瀚海也很驚詫魏子諸的突然來訪。
「駙馬爺可是稀客,今兒怎麼有空來了?」
魏子諸笑道:「素聞太傅飽讀詩書,博覽古今,正好我昨夜有,有詩一首,特來請太傅點評。」
他很不習慣這樣文縐縐的說話,來之前還打了腹稿。
楊瀚海微微挑眉,他哪不知道這駙馬爺除了生得一好皮囊,再一無是,怎麼會作詩?
不過他畢竟人老,臉上不聲道:「駙馬爺說笑了,那都是外人傳的,不過老夫倒是好奇,駙馬爺作了什麼詩?」
魏子諸問道:「可有筆墨?」
楊瀚海眉頭一皺,狐疑的看了魏子諸一眼,最終還是起道:「書房有現的,駙馬爺隨我來。」
兩人來到書房,一書香氣摻雜著墨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魏子諸神如常,來到書案前,上面擺著一整張宣紙,上書國富民安四字。
「字不錯。」
魏子諸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如今的大堯,跟國富民安四字,完全不沾邊,但楊瀚海卻寫下這四字,可見這是他心中願景。
但他一臉淡然,好像瞧不上這幅字。
楊瀚海本就心中疑,聽到魏子諸毫不客氣的點評,頓時怒從心起,冷聲道:「駙馬也懂字?」
喊你一聲駙馬爺,你就真當自己是位爺了?
楊瀚海曾是先帝之師,文才韜略是整個大堯公認的第一人,琴棋書畫樣樣通,尤其是一手字,被奉為聖典。
毫不客氣的說,出自楊瀚海的字詞,天下,無人能點評!
無人敢點評!
即便是當今皇上,也只會讚賞。
如今卻被一個出了名的窩囊廢,站在這裏輕飄飄的說一句字不錯,你當你是誰?
魏子諸心裏暗笑,臉上卻謙虛道:「略懂略懂。」
「哦?」
楊瀚海神愈發冰冷,「老夫以前可從未聽說。」
這老頭兒,已經開始後悔招待魏子諸了。
魏子諸擺了擺手,「那是以前,楊老若是不信,我寫給你看。」
楊瀚海冷笑一聲,「請便!若駙馬今天只是來消遣老夫,那以後這府邸大門,駙馬就不用來了!」
這已經是很重的話了。
魏子諸再怎麼廢,那也是當朝駙馬,這個份,可大可小。
可見楊瀚海此時心中的憤怒。
魏子諸也不生氣,走到書案前,把楊太傅那張宣紙隨手一揭,丟在旁邊。
看到這個作,楊瀚海額頭青筋暴跳,極力制怒火,他已經決定,只要魏子諸等下出真面目,他就命人將這個狂妄之徒丟出去!
駙馬怎麼了?
老夫份就低了?
魏子諸彷彿毫沒覺到楊瀚海的憤怒,他提筆挽袖,深吸一口氣,然後筆走龍蛇,神專註。
楊瀚海本來怒極,看到魏子諸這副認真的樣子,微微一怔。
他自己就是文海泰斗,知道寫字時什麼人是裝模作樣,什麼人是真有本事。
先不看字,魏子諸此時的神態,的確不像是什麼都不懂的窩囊廢。
再看他行筆,竟從落下時便沒有離開過宣紙。
楊瀚海滿臉疑,背負雙手上前兩步。
魏子諸正好停筆,一手握著筆,抬頭笑問,「楊老,你看這字如何?」
「胡寫一氣!這豈能配稱為......」
楊瀚海最後那個字還沒說出口,眼睛卻猛然瞪大,隨即一臉激的繞到正面,死死的盯著這幅字。
魏子諸也沒打擾,負手而立站在一邊。
良久。
楊瀚海抬頭看了眼魏子諸,又看了眼宣紙,來回三次,最終才長嘆一聲。
「傳言誤人!」
能寫出這樣一手字,怎麼可能會是外界傳言的一個窩囊廢?
魏子諸始終一臉淡笑,再次問道:「這字如何?」
楊瀚海苦笑一聲,「駙馬爺,你讓我點評這字,不是讓我班門弄斧麼?」
「這字,何名?」
「草書,狂草!」
「狂草?好一個鋒芒斂的狂士!」
楊瀚海拍案絕。
魏子諸心裏發笑,他練過一段時間狂草,但不算通,不過用來應付這個時代的人,綽綽有餘。
楊瀚海激之餘,再看宣紙,眉頭卻逐漸鎖。
「天下大同。」
「駙馬爺,今天來找我,不只是一手字這麼簡單吧?」..
魏子諸點點頭,「當然。」
他再次來到書案前,剛想把這張宣紙丟開,楊瀚海卻急忙將其收起來,作小心翼翼,還不忘回頭瞪了一眼魏子諸。
「如此至寶,你怎不知惜?」
魏子諸尷尬一笑,這字頂多學了個六七分,哪裏當得起至寶,不過楊瀚海這麼寶貝,他也就懶得解釋了。
他再次提筆,還是草書。
這一次,不等魏子諸問,楊瀚海已經到了他旁邊。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楊瀚海目瞪口呆,如遭雷擊。
尤其是最後一句,他夢囈一般不停重複。
半響后,楊瀚海渾劇震,竟是眼眶通紅,老淚縱橫!
魏子諸愣了。
自己不過是抄了一首古詩,這老頭兒,不會腦子被刺激壞了吧?
「老夫窮極一生,所求之事,不就是這清白人間嗎?!哈哈哈哈!妙極,妙極!」
看著狀若瘋癲的老頭,魏子諸擔憂道:「楊老,您沒事吧?」
楊瀚海抹了一把眼淚,也不嫌丟人,眼神灼灼的盯著魏子諸,鄭重道:「我知你來找我有何用意了。」
「那楊老可願?」
「若能天下大同,有何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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