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庭月，離人落花

蕭北辰一路走到父親的書房，蕭大帥正與幾名軍中要人商討軍務，書房的桌案上擺著一張大地圖，一旁的莫督統並幾名軍眼著地圖，蕭北辰走進去的時候，只聽得莫督統還在說著，「這虎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卻是南北之間的第一大軍事要塞，虎關不破，就是中央政府牽制我們，虎關若破，則是我軍於攻位，中央政府絕不敢輕舉妄，這北方二十四省也就固若金湯了。」

蕭大帥坐在一旁，手裏把玩著一個瑪瑙鼻煙壺，道：「中央政府也是夠狠，虎關打了這麼久，也他媽沒給老子打下來。」

他略一抬眼就瞥見蕭北辰走進來，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道：「三公子這幾日倒清閑，我聽說前院的鸚鵡在你的訓示下都會請安了。」

蕭北辰知道父親是一見自己就要這麼刺上幾句的，也不回，看一旁的幾位叔叔都笑著退到了一邊去喝茶，他就規規矩矩地站在父親一面，聆聽訓示，蕭大帥他，道：「我已經安排妥當，你明日就走，也別想坐專機，別指著是我的兒子就能被人看重些，我講過了，你跟這批選去俄國的講武堂學員同樣待遇，別人吃多苦，你就得吃多苦，但凡誰給你點好，我一頓鞭子就過去。」他頓了頓，又說，「這四年你也別想著回家，畢業后得給我拿個優秀軍，再回來。」

蕭北辰筆直地站著，眉宇間一派英氣，道：「是，我知道了。」

蕭大帥也不多說，收回自己的目，說，「你七姨把東西給你收拾好了，記住，我送你出國，不是讓你觀去，你要是學不回真本事來，趁早別進我蕭家的門，出去吧。」

聞聽父親放行，蕭北辰可算是從心裏鬆了口氣，也不多說，轉就出了書房下樓，七姨正坐在樓下的頭足周邊鎏金花的純西式沙發上看著一本雜誌，聽到蕭北辰下樓來，說：「老三，明兒就走了，來跟七姨坐會兒。」

蕭北辰笑道，「這都該吃晚飯了，七姨不去看看北北意，怎麼就好像專在這等著我呢。」

七姨那眼睛把蕭北辰一溜，道：「可看是有了意中人了，這會只怕是忙著跟人道別去，連跟你七姨說會話兒的時間都沒有，枉我還一片好心，想著給你吃顆定心丸。」

蕭北辰聞聽七姨話中有話，走到沙發一側坐下，只是裝糊塗，道：「什麼定心丸，七姨又配了好丸藥了？」

七姨一笑，「老三，你那點小花花腸子，你七姨我心裏可是明鏡似的，就連四姑娘都說，你對人家林姑娘心懷不軌。」

這話一挑開，蕭北辰楊揚眉，卻只是笑，「什麼心懷不軌？哪天我非得好好拾掇拾掇四妹，無法無天到了這個地步。」

七姨放下雜誌，道：「我也不跟你多說，只說一句，你就放心走吧，我替你守著你這林妹妹，等四年後你回來，我再跟大帥說說，父母之命，妁之言的，把林妹妹給你往屋裏這麼一娶，不就四角俱全了。」

蕭北辰只覺得好似雨過天晴般，心中一下子敞亮了，道，「那我先謝謝七姨了。」七姨抿一笑，「行啦，你就不用謝我了，我可得去看看北和北意去，也虧得我那兩個兒子年紀小，不然這天仙一樣的林妹妹，哪還得到你。」

蕭北辰要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也不用他手收拾，只有蕭安帶著幾個下人忙乎來忙乎去的，他轉眼看窗外月至中天，夜已深了，想著明天就要走了，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了點什麼，他也沒說什麼，自己踱到後院去，夜風習習，遍地清輝，難得這樣好的天氣，他只站在後院的紫藤花架子下，一抬眼就看見了他想看的人。

林杭景正坐在二樓的窗前全神貫注臨字帖，依舊梳著兩長長的辮子，垂落在前，略低著頭，纖纖十指握著那細細長長的筆，小心翼翼地一下下劃下去，桌旁擺放著一盞罩著紅玻璃燈罩的枱燈，瑩瑩的芒籠著那雪冰，倒好像是一層輕霧，縹縹緲緲，如在天邊般。

蕭北辰著，眼底里映著溫溫靜靜的樣子，想著把這一刻烙印在腦海里，再見時就是四年後了，他又想起七姨的話，心裏更是一陣熨，連眼裏的意都多了幾分，卻見忽然抬起頭似是要朝著窗外看來。

他心中略微一，慌忙把目調過去，只裝做是看著那紫藤花架，眼前的紫藤花正開的熱鬧，一層層的垂落，猶如璀璨紫金，他假裝看花間，很無意地把目轉回來，這回正對上投過來的目，那目水一般的輕聰靈，乾乾淨淨，流水般漾到他的心裏去，林杭景略微怔了片刻，只是站起來，也還是安安靜靜的樣子，出手拉過兩邊的窗頁，將窗戶關上了。

蕭北辰眼看著那窗戶在自己的眼前關上，的影子便映在窗上，霧裏花水中月般，他似是聞到一種清雅的香氣，倒彷彿是從上散出來的，那香氣若有似無，直鑽他的魂魄里，周圍的紫藤花瓣簌簌地隨風落下，周圍一片銀的月，他著映在窗上的影子，竟是不知不覺間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