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途中陸凜堯始終一言未發,只在其他人打招呼時會略微點頭出一點笑容。
孟搖徑直去了教室,陸凜堯則是先去了一趟辦公室,直到上課鈴打響,他才踩著鈴聲和同學們的鼓掌與尖踏進了教室。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怎麼這麼熱?”
他把書本放在講桌上,學生們立刻七八舌的解釋起來。
“我們還以為老師您不會來上課了!”
“您不是正式進組了嗎?”
“要是太累的話其實您也可以暫時請假的!”
……
七八糟的解釋中,陸凜堯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謝大家的關心,不過現在還沒到工作強度最大的時候,每周一節課的時間我還是得出來的,等到去外地取景的時候,就算你們求我來上課我也上不了了。”
沒有多說這個話題,他很快就開始講課了,同學們也一如既往地進了聆聽模式,孟搖也是如此。
似乎也和其他同學沒什麼兩樣,越來越喜歡聽陸凜堯講課,和師傅的放養模式不同,陸凜堯會講很多讓人醍醐灌頂的小細節,讓人越聽越著迷,恨不得立刻就開始表演。
比如此刻,他講哭戲。
“事實上觀眾甚至很多演員本都進了一個理解誤區,什麼誤區呢?就是大家都覺得,聲音越大,表越猙獰,眼淚越多,這哭戲就越好越人,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了大只著一件白的男人站在講臺上,一邊說一邊慢慢把袖口卷起來,天從窗外灑進來,將他勾勒得溫極了,電影鏡頭般的好看,而他的聲音落在安靜的教室里,就如同大提琴的旋律在流淌:
“往往在不同景里,對哭戲的需求也有所不同。不提觀眾,只說我們作為演員本,最應該做到的,除了與角同之外,還應該要跳出這個角,站在觀眾的角度上來看待自己的表演,而不是只顧自己哭著爽就夠了。”
“我們哭得太過,一不小心就會給觀眾用力過猛的覺,而演員在表演上的用力過猛,就容易導致觀眾覺到空虛,所以有的時候,我們的哭戲不但不能發力,反而應該要收力。”
“在充分表現出悲慟的同時,努力去抑這份悲慟,制自己的表,這樣的表現落在觀眾眼里,會讓他們更加容,更加同,更加迫切地想要把你沒哭出來的份哭出來,從而到達對角的認同與共鳴。”
……
孟搖難得的記了筆記,在腦海里過著第三只玫瑰的劇,思考自己在哪個片段可以實驗一下。
正出神的想著,講臺上突然了一聲。
“孟搖。”
這一次沒有半點停頓地,直接站了起來:“到!”
片刻的靜默后,全班哄堂大笑。
“不是點名。”講臺上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睨一眼:“上來幫我放PPT。”
孟搖:……
課代表同學只好走上講臺,又開始了自己作為工人的一天,同時還把筆記本也帶上去了,聽到有用的容偶爾會低頭記兩句,兩不耽誤。
陸凜堯上課的時間總是走得飛快,一節課結束的時候,學生們一如既往發出了恨不得拖堂到永久的哀嚎。
“下課的時候不都該歡呼嗎?你們嚎什麼?”陸凜堯毫無自知之明地問。
“只有您的課我們才這樣啊!”
臺下的同學們紛紛嚷起來。
“您可是陸影帝!真正的國民演員超級巨星誒!”
“您愿意的話我們能接連聽三天三夜不帶休息的!”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希老師拖堂到地老天荒。”
……
陸凜堯搖了搖頭,合上書本。
正好這時下方有人大聲提問起來:“陸老師!能跟我們一下第三只玫瑰的主是誰嗎?網上都傳瘋了。”
孟搖面不改地幫他拔掉了u盤。
陸凜堯抱著胳膊站在一旁,搖了搖頭,微笑道:“當然不能,這可是簽了保協議的。”
“那電影的拍攝進度能跟我們說一下嗎?”又一位同學舉起手來。
陸凜堯依舊搖頭:“理由同上。”
“那……聽說第三只玫瑰是片,陸老師在這里面有吻戲嗎?!”
這個尖利的聲撕破了嘈雜的背景,直抵所有人的耳,瞬間讓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看著講臺上俊得不像真人的男人,所有生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屏息靜氣地等待著,連班上的男同學也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死盯著陸凜堯,于是也就沒人注意,正在給老師收拾講桌的短暫僵的表。
片刻的沉默后,臺下的一百多個學生都看見了陸老師揚起來的眉,聽到他一聲輕描淡寫的:
“當然有了。”
一瞬間哀鴻遍野。
生心碎尖,男聲瘋狂吹口哨。
一片起哄聲里,陸老師卻依舊云淡風輕,言笑晏晏,倒是他邊的課代表作有些遲鈍。
沒有繼續逗留,陸老師把教科書丟進課代表懷里,跟同學們道別后轉走出了教室。
孟搖保持著一米外的距離,抱著他的書隨其后。
耳邊哀嚎與口哨還沒有停止,在自己砰砰的心跳里抬頭看向前方的背影,慢慢攥了拳頭。
——難以想象等電影上映的時候,班上的學生都會出什麼樣的表。
我還能來學校上課嗎?
不管心里在想些什麼,孟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
到了辦公室,放下書本與u盤就打算轉走了,卻被陸凜堯開口住。
“讓我看看你的筆記本。”
孟搖有些狐疑,但還是乖乖把筆記本上了。
陸凜堯翻開看了幾頁,第一眼就下意識皺了下眉,眼底有點微妙的嫌棄。
孟搖:……
真不好意思,字丑到您了。
在心里毫無誠意地這麼說。
好在陸凜堯并沒有再次出言打擊,安靜地翻了幾頁后,他合上筆記本,淡淡道:“你不需要記這些。”
孟搖皺了皺眉:“為什麼?”
“我講的都是技巧的東西,你不需要。”陸凜堯抬頭看著,慢慢道:“這些天我觀察過了,你是一個純粹的驗派演員,所有的表與小作都是表演過程中角給你的靈,也就是說,你并不需要技巧,只要忠誠地跟隨自己的直覺去表演就夠了。”
他把筆記本丟回孟搖懷里:“過多的注意技巧,反而會有損你的靈氣,得不償失。”
孟搖捧著筆記本,若有所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陸老師,謝謝您。”
認認真真地鞠了個躬,陸凜堯點了點頭,揮手讓離開。
即將出辦公室前,他突然又把人住了,待到孟搖回頭看來,他撐著頭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明天別吃葡萄了,我不喜歡。”
孟搖:……
呆滯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雖然沒有臉紅,但孟搖能清楚覺到熱度在臉上嘭地炸開的覺。
這一次頭都沒有點,匆匆出辦公室,抬腳還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
后傳來一聲低笑,孟搖便走得更快了,幾乎是轉眼就不見了影。
待到人影消失,陸凜堯收回視線,角拉平,漠然而倦怠地垂下了眼,仰頭靠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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