詒雲在宏仁醫院的園子裏頭，開闢了一菜園，專門用來種植新鮮果蔬的。這一日，開完會以後，就帶著劉書徑直來到了這裏。這幾日雖然天涼，但是太曬下來，那翻開的土上仿若就能被曬出一特別的芬芳來。

這味道緩緩淌詒雲的鼻尖裏頭，讓又想起從前學生時代，但凡放了假，姆媽便會帶著與弟弟去天馬山進香。那個時候，天馬山的樹叢裏頭，也有這樣好聞的味道。

詒雲到底不是農桑出，這種菜的事，還是有些生疏的。這個時候，手上拿著一隻公碗，白皙的面龐在太映照下略略發著清輝。的作略顯笨拙，從碗裏頭抓了一些菜籽就往地里撒。

劉書跟在上，用一隻竹耙翻著表層的土，然後把詒雲灑下的這些種子給一徑蓋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合作著，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也是頗有默契。偶爾的，劉書還會略略停下來，專註地看著詒雲幹活的樣子。

劉書的眼神里，分明是一訝異，一欣賞。這個院長看著氣質出塵，可是吃的了西餐，也幹得了活，到底不似一般的淑媛小姐十指不沾春水，那是真當一點架子也沒有的。

詒雲開的這一菜園，倒並不是一時興緻起了，也是經過一番深思慮的。從顧鈞儒說要為申軍留床位開始，就開始盤算著，萬一真的要打進來了，那首先要解決的，必然還是醫院上上下下一群人的吃飯問題。

詒雲想著，申城如果真的打了起來，這這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夠結束的事。這世道的時候，還得要考慮實實在在地把日子規劃好，將醫院想法子維持下去。

詒雲一路想著，與劉書兩人，鼻尖上早已經沁出薄薄一層香汗。索把外套與高跟鞋都了，就穿著一淺碧的，周都鏤著綠蘿藤蔓樣式的襯衫，襯衫下的玉約可見。但凡走幾步，出手來，播撒著，那真當就如一枝帶的梔子花，裊裊婷婷的。

詒雲嫣然笑著拿出了絹帕，遞給劉書臉。劉書激地跟著笑了笑，一轉過去，就嚇了一大跳：「顧司令！」

彼時，顧鈞儒就悄無聲息地站在們後。詒雲見了他，也不吭聲，不過垂下了頭，略略點了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顧鈞儒蹲下去，捻了幾顆地上的菜籽在手心裏頭碾著，眉頭不由得擰作了一團：「白費功夫！」

詒雲略略詫異，這顧鈞儒什麼時候開始，也懂得這農桑之事了？放下了手邊的公碗，淡笑一聲：「倒是要好好請教一下顧司令了，這『白費功夫』是什麼意思？我倒是聽不大明白了。」

顧鈞儒指著土上的一層菜籽，臉上滿是不屑道：「你這樣播種的方式簡直是自找苦吃。這菜籽挨得這樣近，將來出了苗，還不是一片著一片，太佔地了。到時候長不好還是輕的，怕是最後大半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