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手下理了那兩個男人,段寒霆將榮音請上車,「住哪兒,我送你。」
榮音沒有推卻,原本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見他。
只是沒想到,戲還沒開演,就提前見到了人。
車廂里充斥著煙草的味道,榮音對氣味十分敏,不皺了皺鼻子,段寒霆瞧見了,命副打開車窗,散了散車裏的味道。
榮音正襟危坐,和段寒霆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道:「帥似乎對我出現在這裏,並不到意外。」
「意外,也不意外。」
段寒霆軍裝筆地坐著,微微側頭看著,「今晨收到子易的電報,說你被土匪綁走了,拜託我去救你,我把京津一帶的土匪窩翻了個遍,也沒尋得你的行蹤,不曾想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竟會在這兒遇到你。四小姐,咱倆這緣分,實在匪淺。」
榮音雙手不由蜷了蜷,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失蹤」至今,家中一點向都沒有,反而是將「拋棄」的陸子易,在滿世界的找尋。
那的確是個好人,只可惜,終究不適合,有份卻無緣啊。
像是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段寒霆眸底也跟著黯了幾分,點燃一支煙,悶聲了幾口,他道:「是子易沒這個福分,你不必傷心。」
榮音愕然抬頭,沒想到他知道和陸子易之間的那點「糾葛」,更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淡若一笑,「人人都道是我配不上陸,你卻說是他沒福氣。」
「你們的確不般配,但不在於家世,而在於格。」
段寒霆噴出一口煙霧,說出的話有些晦,卻字字清晰,「他敦厚正直,卻過於綿,罩不住你,你嫁過去,免不了要更多的苦。」
這一點,直直地中了榮音的心事。
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的希,如今自然也沒有太多失,榮家是龍潭,陸家便是虎,攤上陸夫人那樣一個強勢的婆婆,怎會有好果子吃?陸家和榮家還有剪不斷理還的親戚關係,陸夫人和大太太是親姐妹,有這層關係在,若嫁過去,一輩子也翻不出那兩個老人的手掌心。
這樣想著,竟有些頭皮發麻,暗悔自己的一念之差,重重吐一口氣,「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段寒霆聲音夾雜著幾分冷意,犀利的目向榮音,「你若早想清楚這一點,就不會給陸子易任何希。」
他突如其來的指責,令榮音眼眸一睜,心臟深猛地躥上來一火。
冷冷一笑,「朱熹說『存天理,滅人慾』,可人生下來就有慾,都想為人上人,過錦玉食的生活。我只想要一個平安順遂的未來,有什麼錯?」
看著炸的小野貓,段寒霆剛剛黯淡下去的眼眸又亮了幾分,青煙繚繞中,他問:「那你,喜歡陸子易嗎?他嗎?」
一句話,將榮音的氣焰滅了下去,低下頭,悶悶道:「他是個好人。」
「呵,那就是不。」
段寒霆冷嗤一聲,「好人管什麼用?是能就飯吃,還是能保護你?我告訴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好人屁用都沒有!」
他似是突然又來了火,說話鏗鏘有力,震得人耳朵疼,一車子的兵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
榮音怔怔地看著男人,不知道他這火氣從何而來。
難道,就因為誇了陸子易一句?
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了軍營,段寒霆冷冷撂下一句「送回去」,便邁步下了車。
榮音還在怔忡之中,半響沒反應過來哪裏得罪了他。
阿力調轉車頭,駛離了軍營。
看著男人在眾士兵簇擁下漸漸遠去的影,榮音傾吐口氣,不自覺有些委屈,「你們家帥,格一直這麼喜怒無常嗎?」
阿力穩穩開著車,聞言不由失笑,「四小姐難道沒瞧出來,我們帥是在吃醋?」
「吃醋?」
榮音擰眉,吃哪門子的醋?
這個問題沒仔細想,卻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
壞了!
忘記跟他說正事了!
這次來,是要在他面前捅破榮淑的真面目,要他們解除婚約的,可剛才羅里吧嗦聊的都是和陸子易的那點破事,把正事忘得一乾二淨。
豬腦子啊……榮音十分懊惱,一向理智清醒,這一次竟然不知不覺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了。
看來,只能再找機會,按原計劃進行了。
是她太傻,太天真,母親慘死渣男之手,她竟不知,要不是抓到他與表妹的廝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她恨,可她無能無力,只能出賣靈魂,與惡魔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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