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說著話呢，門被推開了，先進來的是夏微微，一進屋就喊，「呀，這空調還沒車裏的空調涼快呢。」

夏桂枝打了妹妹一下，他們家要說不靠譜，就是小妹最不靠譜，被父母慣壞了，「快讓後面的客人進來。」

嘉木是第二個進屋的，這間早餐鋪位置很偏，是在城中村的邊上，牌匾有些舊了，空調室外機臟髒的，玻璃門壞了一塊玻璃，不過很乾凈，推開門是有些發黃的明門簾，掀開門簾之後，是兩排的桌椅，雖然有些死角藏著油泥，但整算乾淨的，夏家人都圍坐在離空調很近的地方。

夏桂枝迎了過來，「你是真真的表姐吧，真真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嘉木瞧見夏桂枝笑了笑，長得清秀的，就是頗有些份量，白的，眼睛不大，可很有神，眉和眼線都是紋過的，穿了條黑的子，戴了條金鏈子，手上也是一隻金鐲子，瞧著就是城鄉結合部過得滋潤的老闆娘。

「你好。」林嘉木笑道，後面鄭鐸也進了屋，跟夏桂枝也打了招呼，最後進來的慶國手裏拎著雪糕，給眾人分過了之後，四下看看，「妞妞和大壯呢？」

「妞妞在後面寫作業，大壯出去野了。」夏桂枝笑道。

「他們回來吃雪糕。」

夏桂枝瞧了瞧那一袋雪糕，都是貴的品種，一看就是自己小妹挑的，又看了自己小妹一眼，「來，真真的表姐，這邊坐。」

林嘉木笑了笑，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了，鄭鐸也跟著坐了下來，他倒是個健談的，「老闆娘在這裏，老闆呢？」

「他打牌去了。」夏桂枝笑道，一邊說話一邊手腳利落地干著活計。

「姐，你跟真真的表姐誰大？」夏微微問道。

「肯定是我大唄，我都三十了。」夏桂枝說道。

「那你肯定沒我大，我三十二了。」林嘉木也跟著笑了起來。

「呀……」夏母驚呼了一聲，「你都三十二了？看不出來啊……我們桂枝長得夠年輕的了，看著……」

「城裏姑娘保養得好。」夏桂枝摟了摟垂下來的髮，「那這位就是姐夫了吧？」

「嗯。」鄭鐸點了點頭，搭著林嘉木的肩道。

「你們家一共多孩子啊？我聽真真說這個表姐那個表妹的……」

「我們家啊……要是論我媽的姐妹一共是六個，六個姐妹又各自都生了兒，表姐妹是七個……真真是我五姨家的妹妹，我還有個六姨，嫁到國外了生了兩個混的兒，老大比真真大，真真算是老七吧。」

夏母了一句，「你們家就沒有表兄弟？」

「沒有，一個都沒有。」林嘉木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蔫蔫的真真，「真真，怎麼不吃雪糕？」

「太熱了。」真真說了這三個字就不想多說了，polo車的製冷也是不錯的，可是夏父夏母說冷氣太大他們不了，就只開了一點點，加上吃飯的時候憋了點氣，現在只覺得頭暈暈的。

林嘉木走到跟前，了的額頭，「你好像有點中暑了，夏家大妹，你這裏有霍香正氣水嗎？」

夏桂枝點了點頭，去找葯，夏母也跟著過去了，「他們家生得全是兒，會不會……傳啊……」

夏桂枝看了眼媽媽，「生兒怎麼了，城裏人……」

「咱們家可得要傳宗接代，不能讓你大弟這一代就斷了。」

「唉，還是老遠的事呢。」夏桂枝說道，其實聽見林嘉木說，媽媽他們姐妹都是生兒的，心裏也咯噔一下。

「這個姑娘也太能花錢了，我剛才坐下算了一下，這一上午，你大弟弟快了快六千了，昨天他又請趙真真的父母吃飯，花得更多。」

「六千？」夏桂枝皺了皺眉，「怎麼是六千呢？」

「說帶我們買羽絨服，錢的時候卡……好像是壞了還是怎麼了，帶的錢也不夠，你大弟弟過去的錢，中午表姐又張羅吃飯，花了一千大多，這不就是快六千了嗎？」

「怎麼去那麼貴的館子啊！回來吃唄，我這裏什麼都有……那些大飯店都是宰人的。」

「你大弟弟不聽我的啊。」夏母嘆了口氣，「做過什麼家務沒？」

「幫我掃過地，別的就不會了，連碗都刷不幹凈，唉……城裏姑娘都這樣。」

「那你弟弟跟在一塊不得遭罪啊。」夏母又看了眼坐在那裏跟鄭鐸小聲咬耳朵的林嘉木，「還有那個表姐穿得不像正經人。」

「城裏的姑娘都這麼穿。」

「還姑娘，三十二了，咱們村裏結婚早的，都要給兒子攢錢蓋房娶媳婦了。」

「媽，同人不同命。」夏桂枝是比較早出來打工的，從小服務員，到結了婚之後的早餐攤子，再到現在的早餐鋪，那是苦熬出來的，也很是明白自己跟這些城裏姑娘是不一樣的，「媽，別的不說，這裏房價這麼貴，靠弟弟一個人拼，得賺到啥時候啊。」

「那就回家唄……」

「弟弟回家能幹嘛啊！」夏桂枝瞪了一眼母親，「媽，你跟我爸都說兩句，我看那個表姐不是什麼善茬，沒準兒就是奔著拆散我弟跟真真來的。」

「啥？你弟弟條件多好啊！大學畢業生！工作也好，坐辦公室一個月賺一萬塊呢！」

「媽……」夏桂枝皺了皺眉，「弟弟的條件是不錯，可是你想想，他還要供弟弟妹妹……」

「你幫幫他嘛……」

「我幫咱家這麼多年了，大年早就不耐煩了……我離婚了你養我？」

夏母不說話了，夏家的負擔確實重的，兒為家裏的付出也多的，婿前幾年就跟兒大鬧過一場，要不是拉下臉說好話，沒準兒兒真離婚了。

「你要是只養了我們倆個多好，現在都能清福了。」

「現在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這個趙真真到底靠不靠譜？」

「我看跟慶合適的，慶命好啊，他們倆個結了婚，房子是丈母娘家給的，工作穩定又有寒暑假，爸媽也是在a城紮多年的了，慶民的工作問題以後八都能解決，再說了，以後給你生了大孫子，還有人伺候……真真的爸媽可好著呢，等再過幾年慶工作好了，在縣城給你們倆老買間房，你們多舒服。」

「為什麼在縣城買啊，這裏不能買嗎？」

「媽，你知不知道這裏的房子多錢一平方啊！」夏桂枝過小小窗戶指了指窗外還在建的高層，「就那高層，新開盤的，一平方米也要一萬二，還得是全款才有這樣的優惠，這裏的位置還偏呢，如果是趙真真他們家住的那小區，現在二手坯房也要一萬七，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啥？」夏母嚇得直咂舌，「這得存多錢才夠買房啊。」

「我問過趙真真了，他們家現在住的房子有一百四十多平米，還是全實木裝修的，媽，你算算，那房子值多錢？」

「那你弟弟也不能做別人家的上門婿啊。」

「真真媽前年就在離他們家小區隔兩條馬路的新建小區買房了，就是還沒裝呢，一百多平米，能裝複式……」

「真的？」

「這都是真真說的，慶還看過那房子呢，當然是真的。」

夏母臉上出了笑容，不會幹家務就不會吧，結婚之後慢慢學就會了，實在不會，不是還有他們老兩口嗎？

林嘉木明顯能覺到，從小餐廳吧枱後面的小屋子裏轉出來的夏母，笑容熱了不，看來夏家大姐在後面沒給夏母洗腦啊。

林嘉木把一個小球拿在手裏，拋起又接到手裏，再次拋起，門外真真一邊打掃一邊哼歌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惱人至極，鄭鐸敲了敲桌子，「你表妹唱歌比你好聽多了。」

「去！」林嘉木瞪了他一眼，「現在怎麼辦？」

「現在夏家五個人一起鬨著，你表妹現在被哄得團團轉，別說是你，連自己的爸媽都不知道了，你啊……準備喝喜酒吧。」鄭鐸笑道，「其實夏慶也沒有差到底，收不錯，未來還算可期，只要把他的弟弟妹妹都供出來，把兩位老人伺候百年，你妹妹二十年後就是你五姨。」

「呸！」林嘉木啐了他一口，「人一生有幾個二十年？」

「不多……不多矣……」鄭鐸笑道。

「不行！」如果是別人，如果林嘉木再年輕些，搞不好也要說什麼至上，尊重別人的選擇，可是真真是的表妹，眼看著未來的辛苦生活就在的面前，做為表姐，而且是替別人解決了無數問題的表姐，林嘉木實在是坐不住。

「嘉木，你是不是把夏慶想得太壞了呢？咱們接的都是比較極端的案例，富二代也好、凰男也好、男也好，人人都會變壞，也許……跟夏慶一起吃苦，是真真想要的生活呢？」

林嘉木目一凜，站了起來，到了客廳里，扯掉趙真真耳朵上的耳機，在趙真真詫異的目下，把扯到了沙發上，「真真，你跟姐說，你真鐵了心跟夏慶了？」

趙真真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笑嘻嘻地答道，「是啊，姐，你不是也喜歡慶和他們家人的嗎？」

這傻丫頭要有多傻啊，「我是喜歡他們家人，夏慶的為人也還可以，如果是朋友我會跟他保持不錯的關係的。」

「但是？」趙真真覺得林嘉木的神實在是有些不對了，轉頭瞧向靠在門邊看戲的鄭鐸。

「但是我是不會贊我的妹妹嫁給他的。」

趙真真掙開了林嘉木，「姐！這是為什麼啊姐！你怎麼跟他們一樣啊！眼睛裏只有錢、錢、錢！能不能別這麼質！」

林嘉木扯了扯趙真真的服，「真真，質是什麼？質是你上穿的這裳，質是你背的包，質是你用的化妝品，質是你八十多塊錢一雙的連，質是你新買的三百多塊錢的睫膏，沒有了這些質，你還是你嗎？」

「沒有了這些我還能活，可我不能沒有夏慶，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要暫時生活困難一點，可是我會幸福的姐，幸福不是這些東西能衡量的。」

「他呢？」林嘉木說道。

「呃？」

「如果你不是a城小康人家的兒，如果你家裏沒有兩套房子、兩輛車，如果你只是月薪三千元的小學老師，他會跟你好想跟你結婚嗎？」

「他當然會的。」趙真真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我沒有了這些質，你們也不會懷疑他對我是別有用心的吧！」

「真真，你敢不敢跟姐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