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晉鞅似乎聽到太后與醫談的聲音,只是他無力睜開眼,看不到太后的臉。
再度昏睡過去之前,他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勸太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紅紅的晚霞的過窗戶照進屋,讓屋子裏也染上橙紅,太後站在床邊,上穿的素宮,因為夕變得艷麗起來。
「皇上醒了?」看到他睜開眼,周太後轉看向窗外,聲音平靜道,「你覺如何?」
屋伺候的宮扶著晉鞅靠著床頭坐好,與太監總管白賢退出屋子,於是安靜的屋只剩下晉鞅與太后兩人。
「兒子讓母后擔心了,兒子不孝。」晉鞅掩著角,咳了一聲。
「哀家兒子夭折的那一日的夕,也如現在這般艷麗,」周太后表漠然的看著天際,那的雲彩猶如火燒一般,「哀家哭了一天一夜,可惜逝去的孩子也不可能復活過來。」
晉鞅抓著下的被子,看著這樣的太后,沒有說話,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太后私下裏自稱「哀家」。
「當年我過你母親的恩惠,所以才在幾個孩子中選擇了你,因為我認為的孩子必有過人之。」儘管對司馬家某些人不太看得上眼,但是晉鞅的生母司馬氏卻是一位極其優秀的世家貴,只可惜天妒紅,讓早早便香消玉殞。
沒有想到周太后竟然會提及自己的母親,晉鞅怔怔的看著站在窗戶邊的人,想要分辨出這話是真是假。
「沒有實權的帝王,對於朝臣而言,只不過是爭權奪利的工。」周太後走到床邊,拉起被子一角輕輕了,「你首先要學會的,就是用心看人,謹慎行事。」
說完這些,周太後站直子,「皇上雖然已經退燒,但仍要好好休息兩日,明日的朝會便不用去了。」
晉鞅躺平在床上,拉起被子捂住自己頭頂,腦子裏想的卻是周太后說的那幾句話。
難道他真的只是朝臣們爭權奪利的工嗎?
他的那幾位老師,沒人都待他極用心,甚至還有人晦的提醒他,不要為太后的傀儡皇帝。可是說這個話的人,是真的對他忠誠,還是……另有所圖?
「皇上。」白賢進來的時候,見皇上全都捂在被子裏,擔心他悶壞自己,又不敢手去揭被子,只好小聲的喚著他。
晉鞅掀開蒙在臉上的被子,面上已經不見半點悵然,如果不是臉頰有些發紅,本讓人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對。
「朕暈倒的時候,是張丞相讓人去稟告的太后?」今天正值張仲瀚給他授課,所以整個乾坤宮除了他,就只有張仲瀚的品級最高。
「是,」白賢猶豫了片刻,又道,「只是張丞相過於擔心皇上您,以至於待醫來給您探脈以後,才想起讓人去稟告太后。」
張仲瀚乃是寒門出,年因拜名士為徒,以孝朝,現在朝中任右丞相一職。雖然右丞相不如左丞相有實權,但是他能以寒門出在世家林立的朝中博得如此地位,可見不是沒能耐的人。
晉鞅沉默良久,道:「張丞相朝中事務繁多,日後他教授的容讓顧先生分擔一部分,以免讓他過於勞累。」
白賢低下頭,沉默的聽著。
「對了,今天太後過來時,邊有其他人嗎?」晉鞅在宮的伺候下喝了葯,突然想起了自己迷糊時聽到的小孩聲音。
「今日太后召顧家二小姐進宮,因為擔心太后太過著急傷著子,所以顧二小姐陪著太后一道過來的,只是隔著簾子給您行過禮后,便離開了。」
晉鞅聞言點了點頭,這半年來太后召顧家二小姐進過好幾次宮,所以他對此有所耳聞。
既然是顧先生的兒,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晉鞅不再問,白賢自然也不會多話,只是在心底慨,顧家父也真是能耐,做父親的皇上敬重,做兒的太后青睞。若是日後太后與皇上不合,不知他們父又該如何自。
最近幾天顧長齡有些悠閑,因為皇上生病了,他這個帝師也跟著放了病假,所以閑來無事的他,便帶著兒子兒去城郊查看自家養著的護衛。
京城裏的世家,但凡不是太過落魄的,都會養一些護衛給自家種田或者看護別莊用。多則上千近萬人,則幾十幾百人。這些護衛都沒有普通的民籍,而是世家們的「私產」。
顧長齡名下登記在冊的護衛不多,只有八百人左右,加上楊氏陪嫁帶過來的兩百個護衛,他們全家總共的護衛也就一千人,與司馬家、李家這些大世家比起來,這點數字只能算零頭。
顧如玖第一次知道自家竟然養著「私兵」時,整個人都驚呆了,後來才慢慢了解到,世家們都會養著這樣的護衛,天下太平時就幫著主人家種田看家護院,天下大時,就了主人的武裝力量。
這也是即便該朝換掉,世家仍舊還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也難怪如司馬家、李家這些家族骨子裏帶著倨傲。
前世的歷史上,也曾有過世家興盛的時期,只是後來因為皇權漸漸的集中,世家們慢慢失去了他們的往日的地位,最後消散在歷史洪流中,為空有名但無實權的名門。
雖然仍舊被稱為世家,但是興衰榮辱卻系在帝王上,再不復往日榮。
在顧如玖看來,現在所的大王朝,已經是世家走向衰落的時期,因為皇室已經掌握了主要的兵權,世家們雖然還能養著護衛,但是數量卻要登記造冊向朝廷彙報,甚至連鐵銅等,也有數量限制,輕易是不能超額的,不然就是「謀反罪。」
皇室在溫水煮青蛙,而世家們卻為了榮華富貴,掉進這口煮青蛙的大鍋中,卻還無知無覺。
顧如玖心裏清楚,這是歷史必然的演變,做不了那個倒推車的人。
更何況以顧家在京中的地位,世家興盛也好,皇家崛起也罷,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影響。
說得難聽一點,顧家不過是頂著世家殼子的新貴而已。近百年前,顧家因為過於沒落,差點被踢出世家行列。後來前前任皇帝重排世家譜時,顧家剛好出了兩個皇帝重用的能幹人,才勉強進二等末流世家行列。
從那以後,世家在朝中的影響,就開始不知不覺的降低,皇家地位卻漸漸上升。雖然說腹誹祖宗不對,但是顧如玖有理由懷疑,讓世家漸漸走向沒落的這個事件中,有他們家那兩位先輩的手筆。
每每想到這,顧如玖就長吸一口氣,然後扭頭去做幸福快樂的貴小姐,這麼有深度有理想的事,弱如花的,還是不要去心了。
反正只要的親人們平平安安就好,其他人如何,也管不著。
到了別莊后,顧如玖一行人就到最熱的招待,跟兩位兄長騎了一會兒馬後,就因為熱得不了,躲回了屋裏。
正在聽莊頭彙報的顧長齡見到兒們走進來,便笑著道:「就知道你們三個會熱得不了,快去把祛暑湯喝了。」
喝完祛暑湯,顧如玖蹭到大哥二哥邊,想讓他們講一講朝中的花邊八卦。
顧之瑀前兩年剛朝,現任職於鴻臚寺,這個地方平日裏比較清閑,相當於皇帝私人專有的外書部門。周邊小國們給大進貢時,第一不能得罪的就是鴻臚寺員。
「能有什麼有意思的事,」顧之瑀笑了笑,「皇上登基后,已經有好幾個小國派特使進京納貢,稍遠一些的還在半路上。不過這都是一些貧寒落後之地,並沒有值得可說的地方。」
顧如玖捧著臉道:「不可盲目自大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對不對?」
見妹妹這般模樣,顧之瑀笑著抹了一下的腦袋:「放心吧,朝中心中有數的。」朝中自然不可能真的放心這些稱臣的小國,只不過有些事不會放在明面上說而已。
好在見他不說以後,妹妹也沒有堅持再問,顧之瑀心裏鬆了口氣。
顧如玖見大哥放心下來的模樣,一笑,帶著幾個丫鬟到院子裏走走。出去后,看到院門口有幾個小孩往裏看,讓寶綠送了些糕點給這幾個孩子。
今天的天氣格外悶熱,本沒胃口吃東西。這種天氣,糕點放著不吃容易壞掉,不如拿給這些孩子飽腹。
「姑娘,」寶綠送完糕點回來,正準備開口,卻見牆角突然竄出好幾隻灰黑老鼠,嚇得面一變,忙擋在顧如玖的面前。
好在這幾隻老鼠並沒有往人上撲,而是倉皇的竄出了院門,門外幾個護院追打了過去。
「這兩天怎麼回事,我剛才聽那幾個小孩子說,最近兩天常常有老鼠從牆角竄出來,莊子裏養的狗也常常狂吠不止,」寶綠說到這,抬頭看了眼天,「這天熱得連畜生都不住了。」
聽到寶綠的抱怨,顧如玖心頭一跳,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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