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此別過，將來若是有機會再見。」

騎上驢子，方傑向著婦人們拱了拱手，隨後他還是向竭力坐起來的林石破點點，低聲道：「養好傷，再去殺倭寇！」

「好！下次我一定不逃！」林石破紅著眼說道。

方傑、林平三人折轉向林家村而去，林石破被婦人們放上一個擔架抬起來，同行的還有傷者，林家村死在田邊刀下的人都安葬了，只有田邊還孤零零的躺在天地之間。

「看到沒有，你們倭寇也不過如此！」

林中水的聲音響起，已經趴到全僵的松浦友和翻了翻白眼，他只恨自己現在沒法站起來，否則像林中水這樣的半大孩子，他至可以打十個。

「大傻比！」

看到下面安置傷患的場景，林中水的心又變差了，畢竟他比林平的年齡還小，一輩子都在林家村長大的他也沒什麼磨練，緒上很難收放自如。

就在方傑領著人離開之後，被關門打狗的倭寇們也很快就全軍盡墨，這點固然值得欣喜，可林家村上上下下仍舊不敢有毫放鬆——只因為門外仍舊有一些零散的倭寇，這些傢伙不像被幹掉的那些衝，所以反倒活了下來。

當林家村大門忽然關上，喊殺聲衝天而起后，外面的倭寇也試圖將門重新打開，可惜他們本沒法功，城頭上的林家村人用石頭和滾木招呼，打的那幾個傢伙抱頭鼠竄，再也不敢靠近。

後來喊殺聲漸漸停息下來，大門裏歸於安靜后，這幾個倭寇臉上也顯出兔死狐悲之，雖說大家未必來自同一個頭領手下，但「共同的職業讓他們有共同的」。

雖然留在外面的倭寇數量不多，但林家村經過剛剛一場生死搏殺后整實力下降的也很厲害，畢竟村民不是士兵，略有傷亡都是難以承的。之所以冒險是為了轉移全村的老婦孺，如今行功還是失敗不說，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林大山就不準備再拿村民們的命去拼，這是真的傷不起。

雙方再度陷僵持，除了監視倭寇靜的必要人員之外，其他人都忙著理後事，原本是用來安排婦孺兒的祖宗祠堂此時又變了傷患集中營，全村的大鍋都被集中在祠堂的院子裏，一堆堆篝火升起來，煮沸布條的蒸汽四溢，而在祠堂的後院裏則是在篝火旁搭建木架子，煮了一炷香后撈起來的布條就掛在這些木架上烘乾后取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必須要這樣理布條，但林大山就是信任方傑，將方傑的話奉為圭旨，不準有毫的違背。

方傑和林平三人折返回村的時候天已經轉暗，黃昏即將來臨，方傑背著兩人擼起袖子看了看時間，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下午五點，難怪他總覺得自己前後背，要不是吃下兩條餅乾，怕是走路都沒力氣了。

餅乾這種東西當然是不能給林平等人瞅見的，不是方傑小氣，那種的塑料包裝實在是不好解釋。

「咦，不對勁啊，難道還有倭寇？」

大老遠林平就瞅見城牆上仍舊存在的巡邏人，不由的開口嘀咕，方傑皺了皺眉頭放緩腳步，讓林平過去看看況。

殺人林平不在行，但其獵人的基本功還是不錯的。片刻后林平悄悄回來向方傑彙報了大概的況。

「居然沒有全殲？既然只剩下幾個，他們怎麼不衝殺出去，連人都能上戰場，一群男人總不會沒卵，子吧？」

一聽說況後方傑當真是氣的不行，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林大山就應該趁著村民們氣正旺的時候殺出去，不說將所有倭寇全部幹掉，至要將他們攆走，如此一來也好安排，結果呢，大好的機會愣是被他們給放走了，可惜，實在是可惜。

「也就是說，老子還要鑽一次狗？」

方傑怒氣未消，言語自然有些難聽，林平兩人也不吭聲，默默在前面帶路。

「為什麼不乘勝追擊？」

「方將軍，不是老朽不想，實在是我們傷亡太重啊。」林大山的神頗有些尷尬，他甚至不敢抬頭直面方傑的眼神。

「想要勝利怎麼可能沒有傷亡？你為村正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沒有乘勝追擊就等於坐失良機，如今可好，天黑了，咱們怎麼轉移？」

「轉移？」

林大山茫然的抬起頭來，「我們也要轉移？」

「不然呢？」方傑發自心的到泄氣，林家村上上下下還不知道大難臨頭了？連田邊那樣的劍道高手，在倭寇里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在提到松浦家族時都有發自心的畏懼，由此可見松浦家族的強盛，區區一個林家村怎麼可能守的住？

在方傑的計劃中，婦孺轉移如果有機會，最好就是將人分兩撥，大部分人撤退到安全地方，而他則是率領村子裏膽大有戰鬥力的帶上松浦友和走另外一個方向。如此一來哪怕松浦家族的人趕來，面對空的村子必定會選擇繼續追索松浦友和，到時候就看誰跑的更快，至另外一撥人是安全的。

結果呢，本來大好的時機就這麼白白浪費，從漳州府到李家村，一來一回也就是半天功夫，搞不好松浦家族的人已經快到了，加上天轉暗，這個時代的人大多存在夜盲癥，不點上火把晚上基本走不了路，這就讓方傑的計劃全盤失敗。

殺了一個田邊不算勝利，殺死外面大部分的倭寇也不能算勝利，在這場遊戲中，林家村的村民只有活下來才是勝利，活下來的人越多，勝利就越大。

原本已經在招手的勝利飛了，方傑生氣那也是應該的。

再跟林大山解釋全盤計劃已經沒有意義，方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有沒有吃的，先給我弄點吃了。」

兩人正說話間，林平的爺爺，那個給方傑傷葯的老獵人來了。

「聽說，將軍想要我那個傷葯的配方？」老獵人很直白，開門見山。

「是有這個想法。不知道老爺子你打算怎麼賣？」

「不賣！」

「嗯？」方傑皺了皺眉，看來事不太好辦。就在他組織語言準備再嘗試的時候，老獵人忽然將方傑拖到一旁，低聲道：「我有個要求，要是將軍你能夠答應，配方我就送給你了！」

「怎樣的要求？」

「讓林平追隨將軍你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如今這世道再老老實實的過日子是不了，老頭子就這麼一個獨孫子，還要靠他傳宗接代呢，只有跟著將軍這樣的人將來才有出息啊。」

雖然方傑可以理解老獵人的想法，可是他真不好意思答應老獵人。跟著他？他這個「將軍」那是冒牌貨，桿司令，大哦現在為止他連一個合法份都沒有，換句話說就算方傑想當個浪跡天涯的遊俠都不，到哪裏都需要的路引就卡死他了，除非他打算一路殺過去。

可眼下也不是坦白自己份的時機，真要是說破了，恐怕林家村再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的招呼，最後即便他能夠，留下來的這些人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這個嘛，也不是不行。」沉片刻後方傑點頭道：「不過我不是隨隨便便就收人在邊的，林平他還小，真要是想要追隨我，就等我們度過這次難關，我要看看他的表現。」

「應該的，應該的！」老獵人在聽到方傑的話后，滿臉的皺紋都像是在發，「將軍，這就是當年那位高人給我的配方，你收好，可不要給別人看到了。」

「又是一張羊皮？」

低頭看了看老獵人塞進自己手中的玩意兒，方傑忍不住想吐槽：難道這個世界還沒有發明紙張麼？怎麼都喜歡用羊皮啊，這玩意兒很容易招蟲你們還不知道麼？

不過轉念一想，拿到配方就好，回頭就背下來，再把羊皮還人家不就是了。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林大山那邊的吃食倒是給方傑準備妥了，除了村子裏保存的蔬菜之外，還有臘、蛋，以及一隻煮好的老母。

「來不及燉爛，請將軍見諒啊。」

「額，已經很好了，這母，殺了很可惜吧？」菜品雖然不多，但考慮到時間和地點，方傑心的確是很，不過他也真是了，林大山勸的幾句後方傑也就拿起筷子開了。

五六百年前的，嚼在口中的味道還真不錯，雖說沒有後世那種種香料的烘托，但方傑已經很知足了，再說了，人只要是真了，就算是一碗白米飯也能吃的很香，遑論是一隻純天然無污染的老母？

只是方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將一鍋都給吃了，到最後是連一點湯都沒剩下，林大山的表倒是沒什麼，方傑是把自己給嚇到了——這麼多東西都去哪兒了，無論是站起來還是坐著，肚子完全沒有變化啊。

「算了，這應該是個高深的問題，不適合我，還是去城牆上看看。」覺到吃飽之後像是力量又回來了，方傑帶上同樣休息過的林平徑直去城牆上，現在是下午六點二十分，可能是因為要變天的緣故，覺外面已經是昏暗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