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錦枝正準備用膳,便聽得管家來稟報讓去前廳接旨。
趕到前廳,棲墨已經到了,坐在椅上,目深邃,錦枝略微打量了他一下,神狀態比昨天好多了。
見錦枝打量他,棲墨面上有些不自然,倒讓錦枝覺得有些好笑。
宣旨的太監滿臉堆笑,
“殿下,皇上說了,您方才醒來虛弱,便不必跪下接旨了。”
錦枝聞言,悄悄站到棲墨椅旁邊,對這皇權可沒有什麼敬畏之心,現在棲墨不用跪,自然也懶得跪。
宣旨的太監先是一愣,繼而看了一眼棲墨的臉,小心翼翼地提醒,
“王妃,還請您跪下接旨……”
棲墨看出來了錦枝的小心思,咳了一聲,
“本王與王妃夫妻一……”
“可是這……這不合規矩啊……”
棲墨玩弄著手里的扳指,聞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太監嚇得兩戰戰,若不是手里還拿著圣旨,他恐怕都要給宸王跪下了。
好不容易站穩了,再不敢有任何異議,便開始宣讀。
于是乎,宣旨的太監站著宣讀圣旨,廳外烏的跪了一群人,錦枝與棲墨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鶴立群,顯得無比地詭異。
太監的公鴨嗓響起在廳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朕弟宸王,忠報國,劫后重生,朕心甚,故于三日后于祈年殿宴請百,為爾慶賀,欽此。”
宣完旨,那太監便迫不及待地行禮告退,帶著人趕離開了宸王府。
后的隨從適時遞上一張帕子,那太監完汗,仿佛劫后余生般長吁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個苦差事。”
接完圣旨,錦枝便準備回雪院吃飯,后傳來淡漠的嗓音,
“王妃要去哪?”
錦枝轉,疑,“殿下還有事?”
棲墨薄微啟,“現在正是晚飯時間,王妃不如陪本王用個膳?本王也有些事要代王妃。”
“好吧。”
無所謂,在哪吃不是吃。
于是便坐了下來,問,
“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棲墨被問的一愣,繼而反應過來,
“無甚要求。”
見他沒有要求,錦枝便放心了,又開始的點菜環節,
“膳房今天不是做了西湖牛羹嗎,端上來吧,還有我吃的鹵豬蹄,泡椒爪,煨鵝肝,這些都要,其余的讓他們看著上,對了,飯后再來個杏仁酪。”
綠云看了一眼,拼命地跟使眼,
殿下在這,男子不都喜歡舉止嫻靜的子嗎?小姐的吃相……萬一殿下見到了不喜歡怎麼辦?
還有,小姐的飯量……哪個男子喜歡大胃王啊?!
但是錦枝并沒有看明白的眼神,
“快去啊,怎麼了,眼睛筋了?”
“奴婢這就去。”綠云心無語天,快步下去。
棲墨也有些錯愕,這麼大的飯量與初見時那恬靜從容的氣質著實反差很大……而且腳肝臟什麼的,的確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吃的。
頓時有些一言難盡,“王府著你了?”
錦枝這才想起來,這些達貴人是不屑于吃的腳和臟的,擺擺手,不以為然,“豬蹄糯彈牙,爪酸辣脆爽,這些都很好吃啊,食材哪有貴賤,還是要看烹飪之人怎麼去利用它了。”
說起吃錦枝就來勁兒,開始滔滔不絕地跟他講各種好吃的東西。
“王府的廚子做得可好了,那麻辣兔丁,需加調料將兔翻炒至六再慢燉,差一點火候口就天差地別……”
“那龍井蝦仁必須得用明前的龍井,茶香才能得住蝦的腥味……”
“還有西湖醋魚,麻婆豆腐……”
說得錦枝肚子都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從前偶爾也會來凡間辦事,天南地北的菜都多多嘗過一些,就算沒嘗過,也知道不,可饞了好久呢。
現在到了凡間,當然得好好吃個遍!
說話時,眼睛仿佛放著明的芒。
棲墨本不喜人話多,對口腹之更是淡淡,但是聽著錦枝說這些,他竟難得地不覺得厭煩。
伺候的人早已下去,要不然他們一定能看到,棲墨臉上竟有一輕松與愉悅,
要知道,宸王可是出了名的一不茍,臉上的表可是時刻繃著的!
沒一會兒菜上來,下人上來布菜,到錦枝時卻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我自己吃就行。”
布菜的人多知道棲墨的喜好,只夾了些他日常用的菜,至于那鵝肝豬腳啥的看都沒敢看一眼。
天知道他聽見王妃喜歡吃這些時有多震驚,那些可都是他們這些下人才會吃的啊!
棲墨一直遵循食不言寢不語,只吃著自己盤子里的菜,偶爾看看錦枝。
于是乎,他就看見了錦枝開心地對著那些腳,哦不,爪,大快朵頤,左手甚至直接拿起一只豬蹄,香香地啃了起來。
說沒規矩,可是的作沒有毫俗,反而有一賞心悅目;說懂禮,可是你見哪個大家閨秀吃飯直接用手的?!
錦枝的吃相雪院的人基本都司空見慣了,但是王府其他下人哪見過這陣仗,都低著頭,生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綠云也著急,殿下雖然看起來沒生氣,但是保不齊心里就嫌棄了呢?
不過也只能干著急。
棲墨本就大病初愈沒什麼胃口,后來干脆也不吃了,
于是乎,這一頓飯只有錦枝一個人吃得舒暢。
當錦枝吃飽放下筷子后,伺候的人連忙將桌子收拾了個干凈,綠云也趕端上水來為凈手。
飯后錦枝習慣去散步,于是試探地問棲墨,
“要不要出去走走?”
微風習習,晚風中夾雜著幾分花香,錦枝推著棲墨在王府的路上走著,忍不住嘆,
“春風和煦,花香襲人,酒足飯飽,真是滿足啊!”
棲墨輕笑一聲,“這就滿足了?”
“那是自然,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莫將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棲墨生來便于權利的中心,邊的人都追名逐利,還是第一次聽到“莫將閑事掛心頭”這樣的話。
果真與眾不同。
“本王生來便于權利的中心,又怎能不將閑事掛心頭呢?你與本王在一,日后怕是也不了各種明槍暗箭……”
“你是說三日后的宮宴嗎?”錦枝停下來,問道。
“那只是開始,”棲墨轉過來,看著錦枝,“三日后的宮宴至關重要,你可當心莫要讓人抓住把柄,在外你與本王乃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王雖也會護著你,但是眼下怕是有些困難……”
錦枝繼續推著他到旁邊的亭子上,坐下來思索了一番,臉上有些苦惱,“你說的也對,皇上太后都不想你活著,想來你功高蓋世,他們該想盡法子除掉或是制你才是,這宮宴上,怕是不能好好吃飯了。”
棲墨一貫面無表的表有一些裂,吃飯?
“行吧……”
后來凌熠尋來給棲墨送披風,錦枝便將棲墨給他,自己回了雪院。
雪院里綠云早等著了,見錦枝回來,高興地迎上來,
“小姐回來了!”
眼神不向后看,卻空無一人。
“看什麼呢?”錦枝不解。
“殿下沒跟小姐一起啊?”
錦枝有些莫名其妙,一邊往里走一邊說:“他又不住雪院,為何要同我一起回來?”
綠云跟上去,“可是小姐你跟殿下是夫妻啊,之前不與殿下住一起是因為殿下昏迷不便,現在殿下既然已經醒過來了,小姐為何還不與殿下一起……”越說到后面聲音越小。
夫妻?
錦枝聞言腦子里剛好閃過棲墨說的那句“你與本王夫妻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來,自小父母便不在了,由族里的老族長養長大,后來了神職,也不與管姻緣的那老頭說話,對夫妻還真沒什麼概念。
甚至若不是綠云這麼一提,可能都不會思考跟棲墨的關系。
嗯……
現在吃他的,住他的,日常開銷花的也是他的,甚至出門坐的舒服的大馬車,也是他的……
但是也救了他,要不然就算有再多錢也沒命花不是?
看棲墨,跟醫者看病人似乎沒什麼區別……
不管了,過一天是一天,看棲墨似乎也對無意,又何必自作多?
若是棲墨知道在想什麼可要直呼冤枉了,方才在后院不是見著凌熠過來把他給凌熠便頭也不回地一溜煙跑了?
他可是看著跑的。
這一夜棲墨失眠了,腦子里全都是錦枝大快朵頤的場景還有的那句“莫將閑事掛心頭”,忍不住羨慕起這樣的心態與生活方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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