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樹靜而風不止,劉琰這會兒沒心思找事,架不住事來找。
比如眼下。
劉琰到梧桐苑的時候,二公主趙語熙已經到了。一聽名姓就知道這倆不是親姐妹。趙語熙是前朝宗室,要是前朝未亡,說不定連個郡君、縣君的封號也撈不著。到了老劉家這里,為了顯示大度倒是給了個公主的名號,可份著實尷尬,平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不出聲就不出聲,恨不得在臉上頂著“請無視我”這幾個字。劉琰進來的時候,論年紀居長,可趙語熙哪里坐得住,站起來招呼劉琰:“四妹妹來了。”
劉琰笑著拉著手:“二姐總是來得比我早,這兩天沒去看你,聽徐尚宮說你這兩天上不好?”
“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天兒熱沒胃口,也懶得彈。”
趙語熙子弱,到了夏天別人還好,得整整一季的罪。什麼都吃不下,夜間也睡不安穩,一夏天過完半條命都快沒了,讓不知的人一看,還以為趙語熙過得日子多麼困苦難捱,一點兒也不象錦玉食中養出來的。
看程先生還沒來,趙語熙輕聲問:“聽說你這兩天被程先生罰了?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二姐姐就是善解人意!
以前沒替劉琰當槍手寫功課,除了實在不能替的琴和棋,書畫兩樣趙語熙可是給劉琰幫了不忙。
“這次程先生看著我寫的……”劉琰苦著臉說:“手腕都要斷了,好歹是搪塞過去,下次再找二姐姐幫我忙。”
趙語熙抿一笑,今年也已經十五歲,到九月里就十六了,容貌是們姐妹之中最秀麗的一個:“好啊。其實寫字不難,我上次同你說,你握筆不要太,越是用力,就越寫不好,還容易累。”
“寫字還好說,今天還要畫畫,這個更要命了。”
“這不難,我跟你講幾個容易畫的,練兩回保證能上手……”
說話功夫,三公主也來了。
三公主劉芳也不是皇上皇后的親生,是侄,生母沒了之后由曹皇后養大的,后來也就順理章跟著了公主。比趙語熙小半歲,可量卻比趙語熙高出半頭。
一進來就到劉琰的坐位邊:“四妹,聽說老五讓人打了膳房的兩個太監?”
這事兒該知道的肯定都已經知道了,可人家趙語熙就很識趣,對此事絕口不提,跟沒這回事一樣,絕不象劉芳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象有這麼回事。”
“那你呢?就讓白打了不?”劉芳很不喜歡五公主,實在是那個子讓人喜歡不起來,跟說話特別累,不知道哪句話就得罪了,馬上就撂臉子,淌眼抹淚的使子。劉琰和過不去的話,劉芳鐵定是站在劉琰這邊啊。就不說,劉琰是皇后親生的,劉雨算什麼?娘沒名沒分,那個嬪還是皇上登基以后追封的。劉芳聽宜蘭殿的宮人說過,要不是皇后相勸,皇上只怕兒想不起劉雨的娘是誰了,連個嬪只怕都混不上。聽聽名字就知道了,因為生在個下雨天就隨口取名雨了,可見有多不待見。
“我和鬧什麼?難道又人說我以大欺小?”
劉芳撇了撇:“娘娘就是太賢惠了,這樣不懂事的丫頭就該重罰,收拾兩回包管就老實了,老這麼忍著縱著,越發會蹬鼻子上臉。”
五公主劉雨是來的最晚的一個,在殿門外就聽見劉芳的聲音。
雖然沒聽見們說什麼,可是一見劉芳和劉琰湊在一,劉雨本能的就斷定們一定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著一張臉進來,瞪著劉芳和劉琰兩個。
劉芳才不在乎高興不高興,抬頭瞅了一眼,信手揮了揮:“你擋著亮了,往旁邊站站。”
劉雨眼圈兒頓時就紅了:“你欺負人!”
劉芳懶洋洋的瞥一眼:“誰欺負你了?你不會連自己該坐哪兒都忘了吧?再說,你的規矩怎麼學的,見了面一點禮數都沒有,還敢跟姐姐頂了?”
劉雨被氣的不輕,臉漲得通紅,出帕子捂著臉就哭起來,噎噎的說:“你們合起伙來欺負人……”
劉琰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真不知道這欺負二字從何說起。劉芳對這一哭二鬧的把戲也早看膩了,一見開哭,就扭開頭裝看不見。
最不自在的是趙語熙。
按年紀來說,四個人里最大。按份,人家都是劉家人,是外姓人,本來就矮一頭。現在劉雨哭這樣,不管不好。可是要管的話……
趙語熙才想起過去,劉芳就扯住了的袖子朝搖頭,示意別去管這閑事。
反正管也管不了,哄也哄不好,越是管反倒越是來勁。
趙語熙一臉為難,看看劉芳又看看越哭越厲害的劉雨,一時間進退兩難。
還是劉琰出聲打了個岔,喚趙語熙的宮過來:“二姐姐臉不大好,怕是又中暑了,你快扶到窗邊坐下歇歇,讓人取些薄荷油和溫水來。”
趙語熙的宮松香趕過來扶著趙語熙坐下,心里暗暗激四公主給解圍。沒辦法,趙語熙份實在太尷尬了,這事兒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裝病真是個好辦法,反正眾所周知趙語熙子就是弱嘛。
看劉雨沒有要止啼的意思,劉琰提高一點聲音問:“什麼時辰了?程先生到了沒?”
宮恭恭敬敬的回話:“程先生這就過來了。”
劉雨哭聲頓時一滯,往門口看了一眼。
時候不早,程先生只怕馬上就來。
程先生為人古板嚴厲,等下見著哭,只怕不會安反而會自討沒趣。劉雨恨恨的一甩帕子,走到后面自己位子上坐下。
才坐好,程先生就進來了。這麼熱的天,程先生裳一件也不穿,領子系得嚴嚴實實,頭上除了兩枚玉簪什麼首飾也沒有,一進來,連膽子最大的劉芳都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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