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打獵回家，已經是晚上。

野豬不是天天有，今天只獵到一些小東西。

他把野野兔穿一串，掛在腰間，想著今天讓小娘們兒做個紅燒兔來吃。

但進屋后，卻沒看見人。

慕九也沒在意，把獵們往院子里一放，準備先把皮剝下來。

回房間找剝皮刀的時候，卻突然看見，那昏暗的墻角里，蹲著一個小小的影。

人面對墻角，蜷一團，的抱著自己的膝蓋，背影看起來相當蕭索。

慕九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怎麼這麼瘦？

“你干什麼呢？”

沒人回應他。

慕九找到了剝皮刀，過去道：“要麼好好坐著，要麼上床躺著，墻角有什麼好蹲的？”

當江云姝抬起頭的那一刻，剩下的話全都卡在了嚨里，慕九看著眼前這個小花子，都不敢相信這是昨天晚上跟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的人。

片刻后，慕九暴怒，怒吼聲在半里地外都能聽見：“這是誰他娘干的？！”

早上出門的時候，江云姝還好好的，穿著紫的小子，梳著整齊的頭發，跟個小仙兒似的。

可現在呢？

頭發蓬，滿臉紅腫。

原本就長得白凈，一丁點兒傷在上都會顯得尤為猙獰，如今卻整張臉都是淋淋的抓痕，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看起來可憐極了。

“你回來了？我去做飯，我沒有注意到時間，忘記做飯了。”江云姝整個人都有點呆呆的，像被打傻了一樣。

慕九一把將拽回來，掐住的臉，左右仔細檢查了的傷勢，眼中的那兩簇怒火躥得愈發的高了。

“我在問你，是誰干的？！”

此時此刻，江云姝是真的很想一頭扎進慕九的懷里，好好發泄一場。

可一想到他白天冷漠離開時候的表，又忍住了。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我養兩天就好了。”江云姝垂下頭，避開慕九的視線。

“江云姝，我在問你話，別讓我問第三遍。”慕九的臉鐵青，“你照過鏡子沒？你他娘的毀容了！”

江云姝心口一窒，突然有些不上氣來。

被幾個村婦圍毆的時候，沒覺得有多難。

可慕九的一句話，卻讓窒息。

慕九生氣的原因并不是挨了打，而是自己毀容了。

對慕九來說，重要的不是江云姝這個人，而是這張水靈靈的臉蛋。

事實上，慕九也真的是這樣想的。

救下江云姝，原本就是看中了這個人的皮相。

真要是留下了滿臉的疤，他估計看到江云姝都得嘔吐。

江云姝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像一只流浪的小貓，好不容易有了家，最后卻發現，主人撿回家只是覺得長得好看，等有天老了、不漂亮了，主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

但......這又如何呢？

在慕九的怒火即將到達頂點的時候，江云姝眼中早已經蓄積好的眼淚，如珍珠般大顆大顆滴落，砸在地面上，明的小水珠摔了幾瓣。

慢慢的，不再滿足于默默流淚。

開始小聲啜泣。

最后嚎啕大哭。

江云姝的臉不好看了，慕九原本就煩躁，一聽什麼都不說，只是哭，就更煩躁了。

是真的很想罵兩句，但沒罵已經哭了這樣，罵了眼淚豈不是要把屋子都淹了？

江云姝揪住慕九的角，用他的裳狠狠抹淚。

那樣委屈的樣子，看得人實在有些不忍。

慕九的莫名的保護，一下被激發得徹徹底底。

他先是攬了攬江云姝的肩膀，又安的拍了拍。

“我都說了要跟你上山，你為什麼不帶我去？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我？”江云姝泣著，每一個作，都經過心設計，每一句話，都字斟句酌。

哪怕現在腫得像個豬頭，也要保證從慕九看自己的每一個視角里，都是楚楚可憐的。

慕九拳頭握。

他低頭，卻只看到一截雪白的玉頸，和人那微微紅腫的側臉。

突然覺得......這娘們兒說得好有道理？

對啊，他的人被人打這樣，說白了，不就是他的無能？

江云姝把頭埋在慕九的口，臉輕側著，淚珠卻一滴一滴，準的順著慕九的領口，進了他的襟。

每一顆，都熨帖在男人灼熱的皮之上。

此刻，慕九所有對江云姝的憤怒，都轉為了自責的怒火。

江云姝覺到他的緒變化，在慕九看不到的角度，心滿意足的勾了勾角。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何不利用慕九這個保護傘，為自己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