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隔日上午,溫遠先帶去醫院吊水。
是一家私立醫院,院長很年輕,看上去和溫遠差不多的年紀,正坐在辦公桌后寫病歷。
抬頭看見他們兩個人走進來,很稔地指了指一旁待客的沙發:“坐一會。”
等他手上的事告一段落后,放下筆,走過來例行檢查了一下,抬眸打量時,順口問了一句:“覺好點了沒有?”
聞歌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迷茫地轉頭看了眼溫遠。
“早上說退燒了,我怕會反復,還是帶過來了。”
溫遠指了指聞歌面前這位穿著白大褂,卻沒有一醫生儒雅氣質的男人介紹道:“林醫生,你叔叔就行。”
林醫生“嘖”了一聲,有些不滿:“我還正值青年,哥哥。”
溫遠卻是“嗤”地一聲冷笑,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敲了幾下,發出輕輕的“嗒嗒”聲,吸引他看過來。
“你哥哥,那你跟我差一個輩分。
你樂意的話,我沒意見。”
聲音溫潤,含著笑意。
兩個人的似乎很不錯。
林醫生只怔了一下,便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出門去拿吊瓶了。
“他就是昨天過來給你看病的醫生,你睡著了不知道。”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投向窗外的銀杏樹。
十月金秋,銀杏樹的樹葉依然還是碧綠的,枝干壯,枝椏錯落地展著。
正從枝葉的隙里灑進來,一室暖洋洋的日。
沙發很,聞歌吊了一會水,就被困意侵襲。
昨晚睡了一整天,晚上幾乎是睜眼到天亮,現在難免會覺得疲倦。
往后了,閉上眼。
正迷迷糊糊,僅只有一層意識浮時,聽見他們低的談聲。
朦朦朧朧的聽不真切,直到后來才約聽見幾句:“我這邊沒有合適的,哪有你這種要求的。
讓人家領養,又寄養在你這里……十八歲年還要解除關系……聞歌又很快15歲了,這條件很難滿足啊。”
溫遠的聲音清淡又溫潤:“不寄養在我這里,我不放心。”
一段沉默后,林醫生突然“咦”了一聲:“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什麼?”
他聲音含糊地應了一聲,似乎還說了句什麼,聞歌還來不及仔細分辨,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窗外的刺眼。
聞歌被曬得有些熱,抬手想擋,手剛一,就被溫遠住,直接按回了扶手上:“這只手別。”
因為吊水的原因,整只手都涼涼的,他的掌心溫熱,覆上來時就像個小太,溫暖干燥。
但這樣的,在他下自己的手后,很快便離。
聞歌蜷了蜷手指,若無其事地問他:“小叔,那我下午去學校嗎?”
溫遠似乎是瞇了一下眼睛,思忖了一會,才道:“去吧。”
……
從醫院出來后,吃過午飯,溫遠送去學校。
在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等到學校時,全校已經開始午休了。
正午的明亮又熱烈,整個校園因為學生的午休,安安靜靜的,雀無聲。
溫遠送到班級門口,正好班主任就在教室門口巡視紀律況,剛好上。
闊別校園良久,聞歌再見到這位老師時,心里還有一的小別扭。
看了一眼溫遠,對上他低頭落下來的視線后,這才低聲地了一聲:“老師好。”
班主任拍了拍的肩膀,示意先進去。
聞歌卻僵著子沒,抬頭看了眼溫遠,還未開口,溫遠便讀懂了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說道:“放學了我會來接你。”
聞歌這才瞇著眼笑起來,拎過自己的書包進教室。
這一次闊別校園良久,又經歷了那麼多事,聞歌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時,有一種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的覺。
久得好像時都開始陳舊發黃,變了很久遠的記憶。
那些湊的學習氛圍,總是很熱鬧的校園氣氛,甚至孤單一人的覺,都讓分外懷念。
唯一頭疼的,應該是向來冷淡,對視若無睹的同桌,突然……變得熱起來了。
這麼久沒來學校,落下了很多課,剛想去借課堂筆記。
白君奕就從屜里遞過自己的課本:“喏,用我的好了。
怕你看不懂,我的字寫得還端正的。”
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表,為了表示他真的只是突然大發善心,就連那語氣都帶著幾分氣,毫不在意的樣子。
聞歌卻瞥到他微微發紅的耳,隨即低頭看了眼他遞到眼前的書,又看了看他,接過來道了聲謝,很不客氣地問他:“別的呢?
都有記筆記嗎?”
白君奕咕噥了一句“你還真是不客氣”,一腦的把屜里的書都翻出來遞給:“隨便拿。”
這就是開端,而此后……沒完沒了。
———
這幾天,聞歌都住在溫遠辦公室里的休息室。
溫遠除了午休在休息室,晚上單獨開房睡在隔壁的房間里。
休息室的沙發不適合睡人,溫遠最后還是在臥房里加了一張寬敞的,可折疊的沙發。
午休的時候,哪怕聞歌中午在學校吃飯不回來,他也會睡在沙發上。
這是他的尊重,也是細微至極的。
等到晚上,一起吃過飯后,通常都是聞歌在休息室里寫作業,他在前面的辦公室理工作。
盛遠酒店已經慢慢上了軌道,他不再像盛遠剛立時的那樣,總是忙得不可開。
往往白天就能做完工作。
晚上在辦公室待到七點左右,進來檢查聞歌的作業。
落下的功課不可能由家教老師單單周末的時間就一口氣補上去,所以資源利用,最近一直都是溫遠在輔導的作業,幫抓進度。
也就因為這樣,最近的考試績才沒有到慘不忍睹的程度,很穩定地維持在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上。
這一日周末。
聞歌剛寫完作業,在看書。
溫遠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吩咐:“穿上外套,我們要出去一趟。”
昨晚,溫遠跟說過,今天要見的那個人……也許會為的監護人。
那日在醫院,和林醫生說起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溫遠大學里的導師。
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丈夫是飛行員,結婚將近二十年,沒有孕育子,也沒有領養兒。
夫妻二人,依然過著自己的二人世界,怡然自得。
教授去臨市舉行講座,直到昨天才回來,今天下午,就安排了見面。
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市中心一家環境清幽的茶座,包廂在二樓,很巧的……包廂的名字采蓮閣。
溫遠盯著包廂上方的黑銘牌看了半晌,勾了勾角,輕拍了一下聞歌的腦袋:“走吧。”
借著高優勢,他最近總是喜歡頭發,不然就是這樣輕拍一下。
作很輕,但也不懷好意……
對方是個保養得宜,氣質優雅的中年人。
見到他們進來,起迎接。
包廂里彌漫著一淡淡的香氣,很舒適的味道,不濃,不艷,很清新。
桌上放著一個鐵架,鐵架下方是燃燒的燭油,上方架著明的養生壺,壺中心泡著花瓣,芳香四溢。
兩廂坐下,先是寒暄。
溫遠是的得意門生,自然而然地就忍不住多詢問一些他的近況。
直到話鋒一轉,終于把目落在聞歌的上。
從進門開始,了一聲阿姨后,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溫遠的側。
不說話,也不,只是耐心地等著,溫和又乖順。
聞歌的表現顯然很加分。
“遠,我和我的先生商量了一下。
我和我先生的況我也跟你說過了,我們的工作都非常的忙,他天南海北的飛,我也經常的出差。
所以一直沒有過領養的念頭。
我看著聞歌是文靜聽話的,要寄養在你那的條件我們都非常贊同。”
頓了頓,眉心微蹙,看了眼聞歌,笑了笑:“但是有一點,如果領養了。
我是希我們爸爸媽媽的,也就是說,我們是正式的認真的想領養。”
溫遠的手指輕輕挲著的杯沿,沉默著。
“我們領養和寄養在你這里不沖突,我膝下無子那麼多年,想想也是有些惋惜。
正好聞歌能填補這個空白,還如此合適。
所以十八歲就解除養關系這個建議我不想答應,日后出嫁,我會備著嫁妝從我家門口抬出去。
我和先生的養老也不需要來承擔……”
溫遠靜靜地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你的意思呢?”
聞歌盯著他的眼睛,他低著頭,眼底清晰地倒映出的影。
聞歌轉頭看了眼期待的徐麗青,問道:“我可以不改名字嗎?
我就聞歌。”
———
新家庭對收養的熱,是聞歌沒有想到的。
溫遠并沒有立刻答應,雙方都穩妥地決定先相一段時間。
徐麗青是和蔣君瑜不同格的人,是溫婉的,知的,對生活的要求高,也很會生活。
的先生在聞歌第三次去徐麗青家時見到的,是個儒雅的大叔,話不多,很多時候總是溫和地笑著……嗯,做菜非常好吃。
而這期間,溫遠幾乎也和徐麗青達了共識。
聞歌由他們領養,他們在家時,聞歌就住在家里。
不在家時,就寄養在溫遠這里。
徐麗青的公寓在市中心,是年前新買的。
溫遠正好也要買房,原本看中的也是那一個小區,只是位置和樓層并不相同。
這會因為聞歌的關系,選了鄰著的隔壁那棟樓。
領養的手續很快就功地辦理了下來。
而到這個時候,聞歌已經在溫遠這里住了將近兩個月左右。
這期間,辛姨過來探過。
把家里沒帶走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給拿過來。
知道溫遠給重新找了個領養家庭,欣了不。
……
聞歌正在臥室里整理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擺進收納箱里。
“不用全部帶走。”
溫遠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捧著茶杯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問道:“小歌兒就這麼想和小叔撇清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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