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著炭盆的卻非殿中，周旻晟靠在矮木塌上，手邊是一塊沾著跡的素白巾帕，帕角的一點綠萼綉工細，仿若原生。

「下去吧。」沉靜片刻，他朝著那圓桂低聲開口道。

「是。」站在炭盆的圓桂躬退去。

卻非殿外，秋風冷，細長的枯枝敲在木製的窗欞上，發出「啪啪啪」的悶響。

蘇妹端著手裏的吃食，一眼看到那從卻非殿裏頭走出的圓桂，趕上前道：「怎麼了？」

「沒什麼事兒，就是那殿裏頭的炭盆滅了，王爺吩咐奴才給點上。」看著面前的蘇妹，圓桂抿輕笑道：「姐姐，天涼了，多穿些裳。」

「嗯，我沒事，你去吧。」輕彎了彎眼角，蘇妹側繞過圓桂，往卻非殿中走去。

卻非殿裏頭確是點了炭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拙質的黑炭散發出一濃厚的難聞嗆人味，縈繞在鼻息之間，讓人不自覺的便斂目屏息。

蘇妹放下手裏的吃食，上前將窗欞推開了一條細，這才反走回到周旻晟的側道：「王爺，吃晚膳了。」

說罷話，蘇妹從那半舊的食盒裏頭端出一碗米飯和一小碟子腌蘿蔔。

看了一眼那乾的飯食，周旻晟也不挑，徑直便端起飯碗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這腌蘿蔔是圓桂從外頭要回來的，侍監裏頭的人本就不給咱們南宮送飯食了。」一邊說著話，蘇妹一邊起從那柜子裏頭拿出兩件小襖背心。

「喏，這是王爺的。」將手裏的一件小襖背心置於周旻晟側，蘇妹拎著另一件小襖背心站在炭盆旁邊，直接便當著周旻晟的面褪了上的宮裝，然後哆哆嗦嗦的穿好了那件小襖背心。

注意到蘇妹的作，周旻晟著竹筷的作一頓，他慢條斯理的挑眉，看向那站在炭盆側邊的蘇妹。

卻非殿裏頭沒有點燈，只一炭盆燒著一點明火，昏昏暗暗的照在蘇妹的上，使原本便纖細非常的子愈發羸弱了幾分，也使那白細看上去愈發瓷白細了許多。

素白細薄的中裹在蘇妹纖瘦的子上，隨著蘇妹的作，那一盈細腰的中鏤空出一塊地方，漆黑墨發輕漾，可見裏頭綠的主腰。

套上手上的那件小襖背心，蘇妹趕穿上宮裝，然後用力的蹲在炭盆邊了手。

「吃完了。」隨意的將手裏的飯碗往食盒裏頭一扔，周旻晟反裹著被褥又躺在了矮木塌上。

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趕上前將那食盒收拾了，然後手推了推裹在被褥裏頭的周旻晟道：「王爺，將這小襖背心穿上。」

周旻晟裹在被褥之中，一點反應也無。

「王爺？」沒有見到周旻晟的靜，蘇妹趕又手推了推他道：「王爺，您趕把……啊！」

蘇妹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覺手腕子一痛，整個人直接便被周旻晟翻倒著在了矮木塌上。

老舊的矮木塌不堪重負的發出一道「吱呀」聲，在靜謐的卻非殿中清晰非常。

「王爺……」被顛得頭昏腦漲的蘇妹的對上周旻晟那雙晦暗眼眸，下意識的便想起了今日這人舐自己右顴骨硃砂痣的事，當下便不可抑制的開始輕起來。

忘記了，眼前這人，即便是被拔了虎齒，卻依舊是頭兇猛惡。

細緩的呼吸聲慢吞吞的打在蘇妹纖細的脖頸，周旻晟的手蒼白纖細，張開之際可清晰的看到上頭明顯的青筋紋路。

「不堪寂寥？孤枕難眠？」俯湊到蘇妹的耳畔，周旻晟雙眸微瞇，掌下用力的了那按在蘇妹前的手，稚的聲音帶上了幾許微啞暗，那輕的嗓音突然便狠戾了幾分道：「想爬本王的床，你還不夠資格。」

「砰！」的一聲，蘇妹被周旻晟摔落在地上，纖細的子砸上矮木塌旁的飯盒，裏頭的瓷碗發出一陣清晰翻倒聲。

被石的青石板磚磕疼了子，蘇妹蹙著細眉，慢吞吞的從地上起，然後低垂下眉眼，悶不吭聲的細細收拾好旁的飯盒。

看著蘇妹這副逆來順的順小模樣，周旻晟暗瞇了瞇眼，神晦暗。

拎起飯盒，蘇妹手拍了拍寬袖上頭的臟污，這才慢吞吞的將眸子看向矮木塌上的周旻晟，然後面平靜的一字一頓道：「王爺多慮了，奴婢份卑賤，自知配不上您，不敢妄想。」

說罷話，蘇妹拎著手裏的飯盒，兀自便出了卻非殿。

卻非殿外，冷風秋瑟，夾雜著星星點點的冷雨細卷而來，瞬時便將蘇妹纖細的子包裹在了裏頭。

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子，蘇妹蜷起雙臂，小心翼翼的手捂了捂自己的前。

那裏本就生的，日日都在漲疼，被周旻晟剛才那不知手勁的一按，疼得更是厲害了幾分。

面煞白的蹲在卻非殿門口抱著自己，蘇妹將臉埋進膝蓋之中，四周晦暗無聲，只余細碎的雨滴迎風飄落，印在蘇妹那半舊宮裝之上，留下一片濡痕跡。

浸在細雨之中的子愈發寒冷了幾分，蘇妹哆嗦著子，不知為何，雙眸陡然一熱。

覺到眼角的潤，蘇妹不自覺的便咬了瓣，暗暗咽下嚨里梗塞的酸意，撐著子從地上起，然後汲著腳上的木屐，拎著手裏的飯盒緩慢往後.庭走去。

雨勢越發大了幾分，綿雨針洋洋灑灑的被秋風吹卷，落在蘇妹那頭漆黑烏髮之上，晶瑩點點的滲發之中，片刻之後消失無蹤。

*

翌日一早，雨後涼，蘇妹還在收拾著早膳，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後圓桂急匆匆的悶頭直衝進來，與蘇妹撞了個正著。

「姐姐，不好了，那太子將王爺吊著脖子掛在了樑柱上，像是要弔死王爺！」圓桂一副急得滿頭大汗的模樣，那搭在蘇妹胳膊上的手都在發，聲音也尖利的帶著哆嗦。

「什麼？」聽到圓桂的話，蘇妹瞬時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圓桂拉拽著往卻非殿的方向疾奔而去。

覆著厚氈的卻非殿門口，蘇妹氣吁吁地與圓桂停在那，小心翼翼的過面前細小的長，一眼就看到了那被太子用一麻繩拴著脖子吊在了樑柱之上的周旻晟。

周旻晟的上穿著一件細薄的素白中，墨發披散，整個人纖瘦非常，那瑩白到幾近明的纖細脖頸被一麻繩狠狠圈，用力吊著往樑柱之上扯。

被吊在半空之中的子左右晃著，出下的一雙腳，纖細白皙，宛若子。

面無表的微瞇著一雙眼，周旻晟纖瘦的手掌抓住那吊在自己脖頸的麻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力氣快速流失，那圈在他脖頸的麻繩越收越，直把他那張蒼白面容憋了漲紅緋。

「三哥，只要你與我告個饒，我便放你下來，如何？」那幾日未見的太子負手而立於周旻晟面前，手裏拿著一實枯枝，不不慢的細甩著，時不時的略過周旻晟那雙纖細小，聲音調笑道：「三哥，你這子若是生在子上，那也該是萬里挑一的。」

話說罷，那太子卻是陡然出手，抓住周旻晟的小猛地往下拉了一截。

周旻晟悶哼一聲，他手掌的蒼白在實的麻繩之上，火辣疼的沁出漬，整個人猛地又下移了一段，直嚇得站在門氈的蘇妹一個哆嗦。

看著那堪堪抓住了麻繩的周旻晟，蘇妹神惶然的看向旁的圓桂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周旻晟雖說是個廢太子，但好歹還是個沂王，這太子周浚這般對待他，難道就不怕出事嗎？

「姐姐有所不知，您沒來之前，太子心中若是有氣，便常拿王爺來撒氣。這次是奴才聽說那太子因著考教不過關，再上景帝的心緒確是太差，訓斥一頓過後便被下旨關在了東宮的崇文殿裏讀書，閉了好幾日，直至今日才被放出來。」

「那太子心中鬱氣憋了好幾日，所以今日才這般為難王爺。」的湊在蘇妹側，圓桂聲音哆嗦道：「姐姐，王爺好似要撐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圓桂的話，蘇妹抬眸看了一眼那閉著雙眸，緩慢鬆開了麻繩的周旻晟，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想，徑直便汲著腳上的木屐，一陣噼里啪啦的衝進了殿，然後抓住周旻晟的雙腳，使勁的將他給托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覺到腳下那綿綿的撐力，周旻晟緩慢掀開了眼簾，就見那小宮正咬牙站在自己下，纖細的子微，而他的兩條則踩在了那小宮的兩邊肩膀之上。

暗暗瞇了瞇眼，周旻晟輕嗤一聲。

真是蠢的讓人可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