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著一盞昏暗油燈的小廚房裏,蘇妹蹲著子坐在小木墩上，正小心翼翼的綉補著那隻半舊荷包。

青瓷撐著油傘，急匆匆的推開小廚房的門進來,帶進一陣夾雜著急雨的細卷冷風。

「蘇妹,我聽說那文鴦在南宮裏頭摔倒破了相？」一踏進小廚房，青瓷立刻便疾走到蘇妹側道。

「……嗯。」著手裏的荷包，蘇妹抬眸看向面前沾著細雨的青瓷道：「文鴦怎麼樣了？」

「那易幟將人帶迴文府了。」甩了甩上黏膩的雨水，青瓷隨手拿過一個小木凳坐在蘇妹側,聲音解恨道：「真是惡人有惡報。」

「子破了相,終歸是不好。」蘇妹綉著荷包的作一，片刻之後才輕緩的吐出一句話。

文鴦那傷口,日後肯定會留疤,不過可憐歸可憐,蘇妹自覺自個兒也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文鴦這事,雖然說與搭上一點干係,但卻不是自己的錯，反而是那易幟，挑撥急的文鴦來找的麻煩，真真是個小人。

「這個人，是惡有惡報,你莫要可憐。」一邊說著話,青瓷的視線一邊轉向蘇妹手裏的荷包道：「這是你的荷包？不像啊,破這樣,能補好嗎？」

「應當是能的。」小心翼翼的剪去荷包周邊磨出的碎線頭，蘇妹重新穿了針線開始修補。

「對了，那文鴦是在南宮裏頭摔倒破相的，日後會不會將這事賴在你的頭上啊？那子，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的。」往蘇妹側靠了靠，青瓷使勁的了自己被凍得僵直的手指。

「不會的。」那周旻晟既然敢這般做，那定是心中有底的。

「那就好。」應了一聲，青瓷提著宮裝從小木墩上起道：「我尚功局裏頭還堆著好些事呢，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先走了。」

說罷話，青瓷也不等蘇妹反應，徑直便撐著油紙傘出了小廚房。

看著青瓷那急匆匆消失在雨幕之中的背影，蘇妹輕抿了抿角，眼角細彎。

雨夜寒，小廚房灶臺裏頭的火滅了，蘇妹的手被凍得連都不直，本就綉不了荷包，一邊用呵著氣，一邊手，卻本不起什麼作用，那冷風還是刺骨的，直直的往子裏頭鑽。

猶豫片刻，蘇妹小心翼翼的收拾了東西轉走出小廚房。

卻非殿裏頭燒著炭盆，暖和的，蘇妹先是著脖子站在厚氈往裏頭看了一眼，在看到那周旻晟卷著被褥睡得都不見頭后，趕躡手躡腳的鑽了進去。

比起小廚房，這卻非殿裏頭確是暖和不，蘇妹原本蜷著的子緩慢鬆下來，輕手輕腳的抱著手裏的東西走到小榻邊，然後弄了一個手爐塞進被褥裏頭之後便褪了上的外衫鑽了進去。

靠在小榻上，蘇妹就著一盞昏暗油燈，繼續對著那荷包補補。

補好荷包，已然是後半夜了，蘇妹看了一眼那蜷在被褥裏頭的周旻晟，輕手輕腳的放下東西，吹熄油燈，腰酸背痛的和而睡。

大概是一日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蘇妹在似睡非睡之際夢到了許多東西，的抱著自己綿的被褥，眉頭蹙，想醒卻醒不過來，想掙扎卻掙扎不，整個人好似被在了大山裏頭一樣，連想跟手指頭都是枉然。

突然，一冷之順著的臉頰向下落，挑開上的被褥，鑽進的後頸。

被凍得一個機靈，蘇妹用力的瞪圓了一雙眼，終於從那夢魘之中清醒過來。

「本王的鞋呢？」著一隻腳站在蘇妹面前，周旻晟面無表的道。

「……奴婢去給王爺拿。」昨日裏想著要補荷包了，竟然忘記了這廝還讓洗鞋的事。

心虛的轉了轉眼珠子，蘇妹汲著腳上的木屐匆匆出了卻非殿。

雨下了一夜，直至今早方停，空氣裏頭冷潤，帶著草木泥香，蘇妹從溫暖的卻非殿中走出，毫無防備的被外頭的寒意一口嗆進了嚨里，讓不住的輕咳一聲。

房廊，圓桂捧著手裏的長靴走到蘇妹面前笑意盈盈的道：「姐姐，王爺的長靴，我給刷好了。」

「多謝。」接過圓桂手裏的長靴，蘇妹抿輕笑道：「今日是景帝壽辰，外頭多是好，你拿些銀錢去換些好吃的回來。」

「哎。」圓桂輕聲應了，轉出了南宮，蘇妹捧著手裏的長靴，重新走回卻非殿。

卻非殿中，那周旻晟躺在的榻上，手裏正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一隻半舊荷包。

「……王爺，奴婢將您的長靴拿來了。」疾步走到周旻晟面前，蘇妹跪在地上伺候周旻晟穿好長靴之後，趕起道：「這荷包是奴婢所有，還請王爺歸還。」

「歸本王了。」斜睨了一眼面前一副張模樣的蘇妹，周旻晟將那半舊荷包收寬袖暗袋之中道。

「王爺若是想要，奴婢再給王爺綉一個便是了，但這荷包，確是不能給王爺。」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的臉上顯出一抹急切之意，手就想去扯周旻晟的寬袖，卻是被那人按著後頸在了榻上。

「不過一個破東西，本王原也不稀罕，不過你不給，那本王還偏要了。」

白膩面頰被迫蹭在被褥之上，出半張清艷小臉，蘇妹剛才隨意套在上的那件宮裝外衫被從肩頭蹭落，細薄的中在纖細的子上，可見裏頭白皙分明的玉鎖骨。

「這荷包是舊，於奴婢有深意，還請王爺歸還。」咬牙看向面前的周旻晟，蘇妹聲音細啞道。

輕蔑的撇了撇，周旻晟抬手了蘇妹的面頰道：「本王要的，就是這深意，那渭南郡王世子能得，為何本王不能得？」

「……世子是奴婢的同胞兄長，王爺難道也是奴婢的同胞兄長嗎？」蘇妹篤定這廝定然是已經知道了這荷包的意思，所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挑弄自己。

想到這，蘇妹肚子裏頭原本憋著的一口氣，當下便了出來。

聽著蘇妹那明顯帶著憤懣語氣的聲音，周旻晟嗤笑一聲道：「都說你子好，怎麼在本王這，就跟只炸了的猴子一樣呢，嗯？」

聽到周旻晟的比喻，蘇妹暗暗咽下裏的一口氣，深知這廝吃不吃，自個兒放些態度，指不定還能將那荷包要回來。

「王爺，這荷包於奴婢而言確是重要非常，還請王爺還給奴婢，王爺若是想要，奴婢再與王爺另做一個，定然比這荷包細秀，意更重。」

「意更重？」嚼著蘇妹那最後的四個字，周旻晟瞇了瞇眼，似乎十分用。

「對，意更重。」鄭重的又說了一遍，蘇妹睜著一雙秋水明眸，眼波漾漾。

「撒謊。」一把掐住蘇妹的面頰，周旻晟使勁的將其往兩邊拉扯道：「別以為你這點小聰明能瞞得過本王。」

「……那王爺到底要如何才肯將荷包還給奴婢。」被周旻晟扯著臉頰，蘇妹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帶著一氣惱意味。

看著因為那雙秋水明眸之中顯出的惱火而愈發生機了幾分的清艷小臉，周旻晟放開蘇妹那張被自己掐紅的面頰，低笑一聲道：「你喚本王一聲哥哥，本王便將那破還給你。」

「……」

「怎麼，不肯？」看著蘇妹那副抿瓣的為難模樣，周旻晟慢條斯理的從寬袖暗袋之中將那荷包掏出道：「那邊炭盆裏頭的火還未滅，你說本王若是將它拋過去，到底是你搶的快，還是本王拋得準呢？」

抓住下的被褥，蘇妹張了張，卻發現那兩個字梗在嚨裏頭怎麼也出不來，盯著面前一副似笑非笑模樣的周旻晟，神難看。

「本王數三個數……一，二，三。」

「哥，哥哥……」一把抱住周旻晟那隻著荷包的手，蘇妹結結的吐出幾個字，面不知為何漲的通紅。

「再喚一遍。」揚著手裏的荷包，周旻晟得寸進尺的道。

「……哥哥。」喚過了一遍，蘇妹頓覺這兩個字也不再那麼難出口，垂著眼簾，猶豫片刻之後又喊了一遍，然後抬眸道：「奴婢喚過了，王爺可以將荷包還給奴婢了嗎？」

「不行。」撥開蘇妹按在自己胳膊上頭的手，周旻晟單手指了指蘇妹的雙眸道：「你要看著本王的眼睛喊。」

順著周旻晟的手指方向對上他那雙深諳眼眸，蘇妹頓覺渾僵，就仿若看到了那蛇爬蟲一般的讓人頭皮發麻。

「……咯，咯……」嚨裏頭哽塞的厲害，蘇妹努力了半天，發出的卻還是一連串的奇怪聲音。

「本王可不是來聽喚的。」拿著手裏的荷包輕敲蘇妹的額角，周旻晟神懶散道：「你什麼時候對著本王喚出來，本王便什麼時候將這荷包還你。」

說罷話，周旻晟從榻之上起，轉就卷著被褥又躺回了矮木塌上。

蘇妹看著周旻晟那捲在被褥裏頭的纖瘦影，恨得牙，卻又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