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堅持不帶他人,獨去淵碧宮。
林老爺親自“押送”沈聆妤過去。巍峨的淵碧宮近在咫尺,林老爺嘆了口氣,道:“林家會養你那個侍一輩子。”
沈聆妤淺淺一笑回應,未言其他。轉眸打量著前方的淵碧宮,視線被一串人骨骷髏吸引。
淵碧宮大門前沒有石獅子坐鎮,而是一對人骨架。活生生的人被剔除了皮,白骨又以黏膠、釘子固定,讓其森然守在宮門外。
一陣風吹來,吹起宮墻上的風鈴作響。
沈聆妤抬眸去,看見一個個人頭骷髏墜在宮墻下,每一個骷髏頭被鑿空,里面裝一盞照明小燈。到了夜里泛著綠森森的。而骷髏頭下方則墜著小鈴鐺——人骨做的小鈴鐺。
沈聆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聞到了一腥味兒。這種氣味兒讓胃口有些不舒服。
明明還是大白天,前方的淵碧宮卻給人帶來一陣陣森森寒意。這里不像一座宮殿,而像一座殺取樂的人間煉獄。
“陛下在淵碧宮。”林老爺突然變了語氣,含著一懼意。
沈聆妤順著林老爺的視線過去,這才看見凌鷹衛簇擁的圣上車輿。
謝觀。
沈聆妤在心里無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仇恨當真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心嗎?怎麼也不會想到謝觀會變現在這樣殘忍的暴君。
謝觀的眉目在沈聆妤眼前浮現,卻有些模糊了。雖然曾經與他過親,卻一共沒見過謝觀幾次。
在沈聆妤的印象里,謝觀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縱使與他不,更談不上,可沈聆妤也會將儀表堂堂、君子端方、風霽月……等等一切形容君子的詞來形容謝觀。
曾經的謝觀……
到了淵碧宮門前,撲面而來的腥味兒讓沈聆妤覺得更窒息了。
守衛瞥了一眼,似早知道會來,冷聲道:“林大人回吧。”
林老爺有些擔憂地看了沈聆妤一眼,也不敢說其他,帶著家丁離去。轉時,林老爺滄桑的眼中浮現了幾許淚花。
守衛大步走過來主去推沈聆妤的椅,推著進淵碧宮。
聽說淵碧宮里抓了不人,可是此刻整個宮殿安安靜靜,一點人聲也沒有,仿佛沒活人。
沈聆妤忍了又忍,才著頭皮開口:“我可以自己走,煩請帶路,不用麻煩幫著推椅。”
守衛詫異地看了一眼,然后翻了個白眼,松開手。
守衛的手從椅椅背上拿開了,沈聆妤渾不自在的覺這才散去。悄悄舒出一口氣,自己轉著車跟著侍衛往前走。
侍衛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步子邁得并不小。沈聆妤在后面跟得有些吃力。車上粘了雪泥,雪泥又弄了滿手。
黏黏糊糊臟兮兮,手上難,心里覺得狼狽。
沈聆妤也害怕。
不知道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的自己該如何適應牢獄生活。也曾想過一死了之。
可是死過一次了。
如今不畏死,卻也不會再主尋死。
沈聆妤又笑笑,覺得自己想得太遠了。興許本不需要適應牢獄生活,很快就會被殺掉。
一個侍衛匆匆迎上來,瞥一眼沈聆妤,對帶路的侍衛說:“把人帶去含景殿。”
去含景殿之前,沈聆妤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不知道謝觀正在那里。
就那樣毫無心理準備地見到了謝觀。
有些手足無措地停在殿門外,向殿。
兩年后重逢,兩個人份發生了變化。謝觀一玄緋帶,眼瞼輕垂,面無表地坐在上首。如今為帝王,在他上卻不見帝王的雍容氣派,而是一肅殺森然。
謝觀突然抬眼,視線落向門口的沈聆妤。他眼型生得極好,眼型狹長,眼尾略上挑。若含笑相時,必是盛著星河般的璀然。只是可惜此刻他眼中再也沒有曾經的年霽明,只余冰冷漠然。
隨著謝觀過來,殿其他人也都轉頭向門口。殿立了十余人,本來正在向謝觀稟事。
沈聆妤僵僵坐在椅上。
被難住了。不能起行禮,甚至被區區門檻攔住,不能再往前走了。
太監總管使了個眼,立刻有兩個小太監朝沈聆妤走過去。
沈聆妤看著這兩個小太監逐漸近,抿著,張得心跳加快。知道這兩個小太監要干什麼,他們會將從椅上拽起來,然后摁跪在地上給謝觀磕頭行禮。
也許從這一刻起,就會徹底離開的椅,被拖拽著走。
沈聆妤臉發白,搭在椅上的手慢慢收。
不許哭不許求饒,是給自己留的最后面。
謝觀著沈聆妤,突然開口:“瘸了?”
他一開口,將要走到沈聆妤面前的兩個小太監便停下來,側避到兩側,垂首等候吩咐。
沈聆妤指甲掐了下手心,才著自己用平靜的語氣回話:“是。”
謝觀“哦”了一聲,睥著的,冷聲:“活該。”
沈聆妤指甲嵌著手心,抿不吭聲。
今日謝觀本就心不好,大發雷霆殺了好幾個人。
殿一個做鞠和小想著正好借此機會讓陛下高興高興。陛下做什麼事會高興?那當然是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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