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刻意不去想的事,這一刻無比清晰的出現在腦海里。
他能考上生,本也不是大傻子。
“……”
有些發,慢慢的坐在地上。
他這幾年問大哥拿了多銀子?
就不記得了。
但是每次去拿銀子,大哥都會讓他寫一張借條,按上手印。
家里房契、地契在娘那里,等所借的銀子達到能夠買下小院、田地的時候,大哥是不是就要用房子、田地抵債,并再也不借錢給他?
“孫益明,我告訴你,只要你大哥拿房子、田地抵你借的錢,我就跟你和離,帶著三孩子回西山村去。”
韓巧沉沉抑著怒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孫益明忽然間又憤怒起來,爬起開了書房的門,對著韓巧吼道,“你敢,想和離做夢,只有我孫益明休妻,沒有我孫益明和離。”
“我呸,你這個茅坑里的蛆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窩囊廢。”
“你俗。”孫益明氣紅了臉。
沒想到素來溫和沒脾氣的韓巧,變了之后這般兇悍俗。
“我俗,你個沒用的窩囊廢,有種就休了我,不休你不是男人。”
“你你你,潑婦、潑婦……”
孫益明捂住口。
氣死了氣死了。
“既然不敢休了我,就給我滾回屋子去抄書,再唧唧歪歪我打死你。”韓巧說著,手抄起掃帚。
孫益明嚇一跳,顧不得跟韓巧吵架,閃躲進書房。
“潑婦,潑婦。”
孫益明氣的吐。
但他打不過韓巧,罵不過韓巧。
只能屈服于的威之下,繼續去抄書。
韓巧站在屋外,微微凝眉。
這樣子了,孫益明都不怒寫休書……
想要順利和離,怕是有些難。
“娘?”孫可扯扯韓巧的袖。
韓巧手孫可的頭,“別怕。”
“娘,大姐、二姐不在家,你能打贏嗎?”孫可擔憂問。
“當然,娘現在力氣可大了。”韓巧做了一個大力士的作。
的頭,“阿可別擔心。”
孫可用力點頭。
還是紅了眼眶。
太喜歡這兩天的生活了,可以吃飽、還能吃。
韓巧心里也有些難,“去燒火吧,別讓灶孔熄滅了。”
“好。”孫可蹬蹬蹬跑去灶房。
到底還是個孩子,一個打岔就過去了。
韓巧才想著呢,院門被推開,孫秀、孫依笑著進來,“娘,都賣了。”
“一個大娘先要嘗一下,然后我給嘗了一塊,就全部都買了。”
十一個饅頭,十七文錢。
雖是很,但對一家子來說,說明賣饅頭是個可行的活計。
第二鍋多兩個饅頭,也是很快賣完。
寧河鎮有點錢的人想吃個新鮮,也是這南瓜饅頭確實香。
一鍋饅頭賣十八文錢,韓巧算了一下,除去面、南瓜、柴火,不算人力能賺六七文,如果有個蒸籠會省事很多。
只是家里這麼個況,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攆出去,韓巧也沒心思來買,怕到時候帶不走,浪費錢。
看了一下家里的柴火還有些但是也不多,得買一些柴火。
韓巧已經想好找隔壁蘅毅買柴火,順便先混個臉。
主要是為了混臉,買柴火的事,最終還是要問自己娘家人買的。
但不能直接找蘅毅,得去找蘅婆子。
免得別人閑言碎語。
連著賣了七鍋饅頭,剩下的一鍋韓巧打算留著吃,看著三個兒紅彤彤的臉,韓巧讓們打水洗臉。
天也漸漸暗下來。
孫秀在灶房切,蛋在鍋里蒸著。
韓巧趁著天還未黑往隔壁走。
才出門就到蘅毅。
兩人是一愣。
“蘅毅。”
韓巧的聲音有些清潤,還帶著點纏綿的味道。
蘅毅聽后心莫名快了許多,“嗯?”
他是想走的,可似乎不太聽他使喚。
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你明天還去西山村那邊打獵嗎?”韓巧問。
蘅毅驀地看向韓巧。
雙眸里有打量,有懷疑。
韓巧倒是十分鎮定,瞬間有了別的打算,聲音依舊溫和說道,“我娘家在西山村,如果你要去能不能幫我帶點東西回去給我爹娘。然后你能不能帶個信給我爹娘,讓我大哥、二哥送些柴火給我。”
“……”
蘅毅看向韓巧片刻,“明早五更出發。”
然后邁步就走了。
韓巧看著蘅毅高大的背影,抿了抿。
轉回院子,關院門,一氣呵。
韓巧想著家里最缺的就是吃食,明兒早上做幾鍋饅頭帶回去。
買別的來不及就算了。
蘅毅兩手空空回到家里,蘅婆子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他也是皮厚,本不在意。
打水洗澡,然后自己洗服。
沉默的做著日復一日做著的活計,但是今兒略有不同。
腦海里多了一抹淺笑,一道溫清潤纏綿的聲音。
“蘅毅。”
“蘅毅……”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別人喊出來,還能這麼好聽。
水盆里似有一道倩影,正朝他笑著喊他名字,盈盈笑意婉約人。
“砰!”
蘅毅一拳打在水盆里。
倩影被打散,水花四濺,弄了他的服。
臉上也濺了不水。
蘅毅抿,整個人有些發懵。
聽到腳步聲瞬間回神,快速洗裳。
“老五啊……”蘅婆子輕喚道。
蘅毅淡漠應聲,“嗯。”
“我今兒給你問到一個姑娘,我們明兒去看看?”
“明兒要進山,沒空。”蘅毅起晾服。
“……”
蘅婆子一口氣哽在嚨。
要不是為了蘅毅能繼續為這個家做牛做馬,早就破口大罵了。
蘅家的晚飯依舊有有蛋,蘅毅依舊沒夾,只吃青菜。
蘅老頭瞧見了說道,“老五,你夾吃。”
蘅毅抬眸看著蘅老頭。
沒有言語,快速刨了碗里的糧飯,擱下碗筷起,邁步離開。
一時間氣憤繃,平日里鬧鬧騰騰的孩子都不敢吱聲。
蘅老頭砸蘅毅背上,冷聲問,“你是不是鐵了心要分家?”
背脊心有些疼。
蘅毅并不在意,轉看向蘅老頭,“是,我要分家。”
“想分家可以,你給我和你娘五十兩銀子養老。”蘅老頭獅子大開口道。
家里其他人都倒一口氣。
五十兩,可以買五畝上等良田。
如果去開荒地,可以開幾十畝……
蘅毅聞言冷笑,“那是不可能的,你別想了。”
“就像這個家分不分,對我來說無所謂一樣,你們怎麼就怎麼,我無所謂。”
想威脅他……
他要是真的能輕易被威脅,也不會幾次三番從老虎口逃生了。
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可總有些事,一旦發生,就留下印跡;總有個人,一旦來過,就無法忘記。這一場清水鎮的相遇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甚至改變了整個大荒的命運。只爲貪圖那一點溫暖、一點陪伴,一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散的死心塌地。相思是一杯有毒的美酒,入喉甘美,銷魂蝕骨,直到入心入肺,便再也無藥可解,毒發時撕心裂肺,只有心上人的笑容可解,陪伴可解,若是不得,便只餘刻骨相思,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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