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蕪正坐在榻旁的杌凳上做針線,余瞥見翁季濃手臂忽然擺起來,瞬間大驚失,知道許是魘著了,不敢大聲再嚇著,放下針線籃,俯輕喚。
翁季濃猛地睜眼,見是春蕪,心起伏,沒忍住扁著,張手撲到懷里:“菩薩不疼我了!”
糯糯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了極大的委屈。
原先還擔憂得不行的春蕪聽到的話哭笑不得:“娘子說渾話了!”
翁季濃緩了一會兒,心存余悸,哽咽地說道:“你不懂。”
真是太嚇人了,任誰看到未婚夫是個大狒狒都難以平靜的。
“娘子做噩夢了?”春蕪了汗了的背脊,“夢都是相反的,您莫要多想!”
對,對,對,夢都是相反的,翁季濃小聲勸自己。
外間的秋梨聽到靜,帶著小侍捧著托盤過來服侍起。
翁季濃一邊由著侍給穿凈面,一邊盤算著事。
“娘子下午還要看賬本嗎?”秋梨幫翁季濃抹勻面頰上的香膏,問道。
翁季濃平日里不出門的時候就在屋里看陪嫁鋪子,莊子的賬本,這都是翁夫人從出生開始就幫攢著嫁妝,皆是旺鋪良莊,進項可觀。
嫁妝中的地契林林總總加起來三個大匣子都放不下。
都看了許久,都沒有看完一遍。
翁季濃搖搖頭:“那些賬本暫時也看不完,先放著,過會兒去蓬萊塢找大哥哥。”
雖已經從方才的夢中離開了,但還惦記著元琛的畫像,好些日子了,大哥哥那邊都沒有個消息。
春蕪道:“那婢子吩咐下頭做些綠豆湯過來,娘子好帶去給大郎君。”
翁季濃黛眉彎彎,右角下方約約有個小梨渦兒:“大哥哥的那碗不要放棗……”
春蕪接話:“婢子知曉,您的那碗要多放。”
出門前春蕪還記掛著翁季濃夢魘的事,特地小聲叮囑秋梨去佛堂幫們娘子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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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塢
聽小廝通報,翁孟津就知道翁季濃是過來作甚的,事關妹妹的終生幸福,他當然也上心,不過元琛畫像的事著實有些棘手。
元琛行事低調,又加上是他率軍平定匈奴,為防匈奴人暗里伺機報復,甚有他的畫像流傳出來。
派去打探的人,一個不小心說不準還會被當作探子捉起來。
到時候場面難堪可不好。
想到翁季濃,翁孟津無奈的搖搖頭,但又十分心疼的惶恐。
若嫁個知的世家子弟,又何故擔憂這些。
他想著先安翁季濃,再慢慢派人去打聽。
廊道中響起幾道輕巧的腳步聲,翁季濃親自提著食盒走進書房:“大哥哥。”
翁孟津忙收回神思,上前接應。
兄妹兩個到底是一母所出,相貌上有六分相像。
翁孟津今年不過二十有二,正是時下最娘子們喜的年輕郎君模樣,淺碧寬袖袍,長玉立,風姿迢迢,好不俊朗。
春蕪幫二人把綠豆湯擺好便退了出去,留他們獨自說話。
翁季濃只吃了個湯里的棗就沒有心思吃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翹著小腳晃悠悠的等著。
翁孟津慢斯條理的用完綠豆湯,拭完角才開口:“阿濃,且不可以貌取人。”
翁季濃微嘟著紅,有些失。
翁孟津乎乎的面頰,有些好笑,給講道理。
翁季濃起始他的對手,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聽他講述元琛的境如何如何危險,他的命如何如何重要……
“大哥哥說的是,若是畫像落匪人手中倒是我的不是了。”翁季濃十分惆悵,莫非真的要等到婚之日才能知道元琛是何相貌。
“不過阿濃也不需擔憂,大哥同你保證他不是個無鹽暴戾之人。”翁孟津溫聲道。
無鹽者不得面圣,這是個不文的規矩。
翁季濃得了兄長的話,心里稍微安定,家中兩位姐姐嫁了人,有些話又不好和父母講,只能小聲問翁孟津:“若以后我和他相不好,大哥哥會去接我回家嗎?”
“這是當然,雖是圣旨賜婚,但我翁氏兒也由不得旁人欺負。”翁孟津朗聲說道。
翁季濃抿笑,害怕的厲害,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外祖家了,這次要去遙遠的西北,而且是長長久久的居住在那兒,心里總是沒有底。
“莫害怕,到時候我和仲漣,叔澤一同送你過去!”翁孟津道。
翁仲漣和翁叔澤是府里二郎君,三郎君。
翁季濃重重的點了點頭。
備嫁的日子過得極快,在翁季濃還未反應的過來的時候他們便啟程去威武郡了。
翁季濃的送親隊伍由翁氏宗子翁孟津親自帶隊,一行人先走水路至長安再走陸路前往武威郡。
隊伍龐大又加上翁季濃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還有元家送來的聘禮,行李太多,走了足足兩個多月才到了武威郡。
馬車在威武郡城門口停下的時候,元家的人也早已等在那兒。
第3章
西北晝夜天氣變化大,晌午的時候翁季濃還熱得在馬車坐不住,這會兒到了傍晚,天氣轉涼,又趕忙讓侍尋了披風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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