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三小姐和梅叔聊吧。路還遠。”謝潯之在這時睜開眼,指節扣了扣前面座椅,“梅叔,把隔板關上。”
梅叔:“好的,爺。”
話落,橫隔在前后座之間的玻璃擋板緩緩上升,跟著,一臺屏電視也升起。這車中間裝了隔斷,一旦將擋板升起,前后了兩個獨立空間,聲音和視線都不再匯。
單獨的空間,像一只禮盒,把他們裝在里面,逃不出去,只能承。
易思齡:“……”
謝潯之遞來一塊干凈的羊毯,“睡會兒。到了我你。”
易思齡本來就吃了癟,一肚子接連不斷的小脾氣,哪里肯接,只是把往車窗的方向扭,閉上眼。
不搭理他。
空氣無端安靜下來,鼻息里嗅著很淡的從那件西裝上蔓出來的香氣,綿長的呼吸像蝴蝶的翅膀。
謝潯之想著也許睡了,這才拿出平板,瀏覽這幾個小時落下的工作消息。
“我還沒考慮好。”
一片安靜中,人忽然出聲。
謝潯之頓了下,緩緩轉頭,窗外一縷霓虹劃進來,落在到俗愴的臉龐,“我知道。”
他不聲地注視著,低沉輕的嗓音彌散在霓虹中,“慢慢來,不著急。”
像一只匍匐在叢林中的獅子,因獵就在咫尺,它不愿驚擾,越發斂藏。
易思齡不再說話,很快,眼皮沉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夢中,好似有什麼的東西蓋在了上。
車中途在京大停下,易欣齡走的時候也沒有醒。易欣齡無奈地笑了笑,把酒店地址告訴了梅叔,拜托他們把姐姐安全送到,這還不放心,又留了梅叔的電話號碼。
易思齡住在云瀾酒店,謝家旗下的高端系列酒店之一,云兮,云瀾,云蔓。
并不意外易思齡會定這里,因為云瀾酒店是京城里唯一以法國十八世紀可可風為風格的頂奢酒店,極盡絢麗與浮華,從地毯到墻壁浮雕到水晶燈再到裝飾畫,每一件品都是謝溫寧和謝明穗親自挑選的,為此甚至在倫敦頂尖畫廊一次買下一百幅畫。
和昂貴而奢靡的風格完全契合。
車開到酒店后,易思齡還沒有醒,睡了,嫣紅的微微張開,上的毯下來,謝潯之又替蓋上去。
醒不太可能。怕發脾氣。
謝潯之就在車上嚴肅而冷峻地回復工作消息,所有的語音都用打字代替。對面的高層收到長長一串文字時嚇了一跳。
再睜開眼時,夜沉黑濃稠,模糊的余里,燈火煌煌。
易思齡了發的眼角,迷糊地噥出聲音:“……這在哪?”
“酒店門前的停車場。”
耳旁傳來一道清沉,富有磁的男聲,易思齡神智一跳,迅速過去。
睜著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謝潯之的車上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沒睡多久。”
謝潯之瞥一眼,繼續打字:“兩個小時。”
“!”
所以他坐在車上等了兩個小時?
易思齡錯愕,剛睡醒的聲音像含著什麼東西似的,噥噥抱怨,但更像撒:“那你怎麼不我呀……”
謝潯之回復完手頭的消息,把平板放下,“看你睡得太,怕打擾你又讓你不高興。”
“……”
他說得像是很容易不高興似的。但沒有,是很講道理的人吶。
謝潯之看著,眉眼溫和沉靜,等著說什麼。車廂里很暗,只有不遠酒店大堂映出來的煌煌燈,顯得夜更深邃。
易思齡抿了抿,沒說話,到氣氛有一種輕微的,凝滯的,曖昧。
曖昧?為這個形容詞而心驚。
深知不能再逗留了,連忙道了一聲謝謝,拿上包,想到什麼,又把包放下,打算將西裝下來還給他。
還沒來得及,就被謝潯之攔住,“你回房間還有一段路。”
人一旦習慣溫暖,就有了惰,易思齡看了眼窗上銀般的雨,這個城市的氣溫一點也不溫,說變就變。
“那好吧,但我什麼時候還你。”
怎麼忽然這麼乖,以為回房后就直接把他的西裝扔垃圾桶了,還想著要還。
謝潯之笑了聲,應該是自己浪費掉的這兩個小時,讓不好意思了。
他清淡說:“隨時都可以。”
易思齡也沒多想,按下開門鍵,“謝先生,那今晚謝謝你送我和我妹妹。”
不耍脾氣,懂禮貌的時候完全讓人挑不出錯。可這乍一下,喊了句謝先生,就像一道無形的壑。
從沒有人連名帶姓過他,是第一個喊他謝潯之的人,其他人往往敬畏地喊他謝先生,謝董,謝總……
可從口中,連名帶姓的他,似乎比任何一個尊稱都要自然。
謝先生不自然,劃清界限的做派。
謝潯之眼眸暗了幾分。
很快,按下開車門的按鈕,車門勻速打開,冷風從罅隙中吹進來,和車的暖氣相撞,車窗很快衍了一層薄薄的霧。易思齡穿著禮服,下車的作很慢,就在兩只腳都要踏出去時,手腕被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攫住。
力道收斂,卻掙不開。
易思齡蹙眉,回頭看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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