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后頭的大戲,虞錦心下有些焦躁,頓時沒了沐浴的雅致。重重吞吐了下氣息,平素里沐浴要耗時一個時辰的人,潦草起了。
畫舫上并沒有合的裳,沉溪暫且遞上了一套紅邊白的侍。
待簡單梳妝后,虞錦便候著晚膳。
然而,直至自己的桌案上布好了膳食,也沒見窗外的甲板上有任何靜。
虞錦蹙眉,心上橫生一焦慮。
但面上卻不能顯,垂目夾了個蝦丸。
半響,虞錦抬眸,神自然道:“你們不必在此候著,眼下是用膳的時候,莫要因我耽誤了侍候主子。”
落雁笑說:“姑娘寬心,王爺還沒回呢。”
果然,虞錦眉梢輕提,略失落。
晚膳后,虞錦站在窗前,憑欄眺不遠的波粼粼的湖泊。
沉溪與落雁互一眼,默契地退了下去。
黃昏的余暉散落,又消失,天邊的朝霞被沉云所替,清澈的湖泊倒映出斑斕,直到天一寸一寸黑下來。
盼星星盼月亮,虞錦總算把要等的人盼回來。
過楹窗看,來人著暗,于夜中看不清其模樣。
但生于長于高門顯貴,虞錦一眼便能分辨出人和人的不同,真正位高權重之人,舉手投足間都是矜傲。
比如父親,也比如阿兄。
虞錦了心口,深吸一口氣,提推門而出,然腳還沒邁上甲板,便被侍衛一手攔住。
虞錦無辜道:“怎麼了?”
對著這樣一張艷若桃李的臉,這樣細細弱弱的嗓音,饒是面如冷鐵的侍衛也不了聲,道:“虞姑娘,此不可隨意闖。”
虞錦抿,神還帶著兩分委屈,道:“我只是來尋我阿兄,這也不行麼?”
話音落地,倒是將侍衛整懵了。
他往甲板木桌瞥了一眼,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元先生,哪個是兄長?
侍衛正狐疑回頭,就見虞錦一個彎腰矮,泥鰍似的從他臂下鉆了出去,直奔甲板。
“欸!虞姑娘,虞姑娘您慢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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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甲板上。
冷白的月流淌一地,給锃亮的鐵甲添上幾分肅寂。
沈卻面無神地拭著盔甲上的漬。
元鈺清多看了幾眼,方才魏祐陪同沈卻回畫舫時,都是打著走出去的。細問之下方知,這幾日王爺在軍營,是上上下下將人篩了一遍。
今日,還斬了個不服管的都尉。
當眾斬殺都尉可并非小事,一時間原州軍上下人心惶惶,卻是敢怒不敢言。
而魏祐做了六年原州刺史,凡事向來睜只眼閉只眼,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說話都結。
不過元鈺清是知曉,沈卻做事皆有其緣由,比之在垚南軍營時的雷厲風行,這才哪到哪。
元鈺清推給他一杯茶,道:“王爺倒是悠著些,魏大人統管原州事務,往后還多有要他從中協助的時候,將他嚇壞了,可不是好事。”
沈卻干凈盔甲,將其整齊地疊放在石桌前,起茶盞抿了口,道:“他再窩囊些,原州刺史也該換人了。”
元鈺清笑笑,也明白沈卻不是在說氣話。
他清了清嗓子,話題調轉,道:“對了。”
元鈺清三言兩語間,將虞錦這匪夷所思的病癥述清道明。
沈卻微頓,蹙了下眉:“你也治不了?”
元鈺清搖頭,道:“只在醫書中見過,倒是從未到。不過,家師或許可一試。”
說起元鈺清的師父,乃是垚南梵山頗有名的僧人,法號和,故弄玄虛的本事很是了得。
沈卻素來不信怪力神之說,對此人極為不喜,但有一說一,和的醫卻當真稱得上華佗在世。
沈卻挲著杯沿,尚在猶豫。
正這時,不遠的船艙就傳來一陣。
沈卻皺眉,抬眸看去。
就見一人匆匆從艙踏上甲板,紅白邊隨風曳曳而,略微寬大的裳將包裹得十分小,更顯輕盈,月之下,燦若星子。
尤其是那雙眼尾嫵挑的眸子——
沈卻怔住。
他鬼使神差地起,桌邊的佩劍隨之“啪”一聲掉落在地。他卻置若罔聞。
腔震的每一下,都格外清晰強烈,有一種從頭至尾的拉扯,好似要將他的筋骨生生出來,將他渾撕裂一樣。
沈卻呼吸急促,甚至連向前邁一步的力氣都沒有。
元鈺清見他不對勁,遲疑道:“王爺?”
沈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只一眼不眨地向甲板那頭的人影。
虞錦也在看他,匆匆奔至而來的腳步不由停滯一瞬。
男人一湛藍繡金長袍將他周襯得異常凜冽,愣是在他那過分昳麗的長相上平添兩分迫,讓人有一種不敢隨意在他面前造次的懼意。
虞錦想起玥公主,不由嘆服其膽量。
但此時不是胡思想的時候,收起思緒,頭是一刀頭也是一刀,不管了!
虞錦閉了閉眼,遂鼓起勇氣提小跑上前,高呼道:“阿兄!”
跑到面前,一癟,道:“阿兄,你怎麼不理我?”
而沈卻看著面前的人,眼眶止不住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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