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
【你在哪裏?】
那人很快回複:【東邊出口。】
黑暗中,江月疏小聲喚了喚:“昭昭?”
對麵床的人沒反應。
躡手躡腳地起床披服,一邊拉著羽絨服拉鏈,一邊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安置區的東邊出口,赫然停著輛黑越野車,車被月照得鋥亮鋥亮。
靠著車門的男人看過來,眼神也亮得勾人。
好多天沒見,怎麽覺又更帥了……
江月疏忍住飛奔過去的衝,放慢腳步,淡定地站到他麵前,輕笑道:“謝隊長夜不歸宿,不算違規啊?”
謝逢則勾深深地看一眼,若有所思地問:“你很想夜不歸宿?”
他口中的“夜不歸宿”,跟所指的或許是兩碼事。
江月疏思想沒那麽天真無邪,驀地臉一熱:“走不走啦?”
謝逢則笑著幫拉開副駕駛車門。
江月疏哼一聲,坐進去。
謝逢則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發車子的時候江月疏問他:“哪裏弄的手機號啊?跟碼似的。”
就沒見過那麽難記的電話號碼。
“租的手機,號碼也是別人的,不用記。”謝逢則笑了笑,“今晚用一下就還了。”
“哦。”江月疏把手機收進包裏,看了眼一塵不染的中控臺,“車也是租的嗎?”
男人掛擋倒車:“嗯。”
江月疏旋四顧檢查了一遍,表十分滿意:“還新。”
一撲鼻而來的新車氣味,徐老師總說難聞,讓人想暈車,江正豪換車那會兒被老婆嫌棄得不行。
江月疏卻覺得聞著很幹淨。
“這邊車行,就一輛新車,人家一開始不舍得租給我。”車子平穩地往前開起來,謝逢則轉頭看向,“我說我去接朋友,大半年沒見了,想想得不行。”
江月疏瞪了瞪他,又忍不住笑:“謊話連篇。”
“有嗎?”他把手搭在檔位後麵的儲箱,手心朝上,指尖勾起,“就一句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小心髒像被他指尖撓了撓,冷不防一。
一句假的,自然是那句“大半年沒見。”
他笑了笑,指尖又勾兩下,江月疏假裝沒看見,他索把手探過去,牽住。
上服應該是在這邊買的,黑短款羽絨服,領口出裏麵的中領白,子是深灰牛仔。
他這麽發達的人,穿還顯瘦,一雙又長又纖細,不知道讓多生都羨慕。
江月疏印象中,他好像沒幾件私服。
夏天基本都是初見時那黑T恤,和一件灰襯換著穿,秋季也一樣,反正他也不怎麽怕冷。
冬天……除了軍裝,就隻見過這一。
不知道的以為他窮,沒錢買服,
可明明開得起路虎,加得起九塊一升的油。
江月疏想不明白,也沒再多想,慢慢地把手指穿進他指:“我們去哪裏玩啊?”
“這附近有個古城,南青,聽說夜裏很熱鬧。”他握的手,“開過去要一個多小時,你可以睡會兒。”
“我不睡。”外麵黑漆漆的,還沒到主幹道,連路燈都沒有,時不時還出現個大彎,江月疏坐直盯著前麵,“我幫你看路。”
謝逢則了的手,輕笑:“好。”
下車時淩晨一點半,南青古城的停車場車位還是滿的,當真熱鬧,各種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江月疏覺得無比震驚。
即便是在江城那樣的大都市,淩晨一點除了酒吧和大排檔,也很難有這麽熱鬧的地方。
門票還貴,每人九十八塊。排隊城的時候江月疏看到旁邊的告示牌,激地拽拽謝逢則角:“軍人免費誒!你帶證件了嗎?!”
謝逢則抬抬手機屏幕,旅遊APP的驗票界麵:“不用,都買好了。”
“二百塊錢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江月疏衝他手,態度很強勢,“拿來。”
謝逢則表無所謂,但還是聽話地從兜裏出證件,給。
江月疏樂顛顛地跑到人工窗口,沒兩分鍾,帶回兩張嶄新的門票。
“紙質票多好啊,還能留著作紀念。”湊近聞了聞印油和紙香味,眼睛笑兩彎月牙,“快把網上的退了。”
票麵上蓋了,兩張一模一樣,謝逢則看著,倒生出點別的心思。
結婚證,好像也是這麽蓋的。
隨即覺得自己好笑,勾了下,在手機上取消訂單。
證件還在江月疏手裏,看得興致:“這是你幾歲的照片?”
“十九歲。”他淡淡地說,目落在照片上,有短暫的失神,“剛伍的時候。”
原來這就是他十年前的樣子,是當年心心念念,卻沒有見過的樣子。
江月疏眼眶有點熱,抬頭向男人現在的這張臉,心中有些恍如隔世的震。
但變化好像並不多。
堅毅清冷的廓,無可挑剔的五,要說唯一變化很大的,隻是眼神。
十年前還帶幾分青,但如今的他,眉眼間隻剩下沉穩和冷靜。
被直勾勾看了會兒,謝逢則也不大自在,揚眉問:“怎麽了?”
“……沒。”江月疏忙低下頭,故作輕鬆地轉移話題,“那你十九歲伍,沒上大學呀?”
“上了。”稍頓一下,他語氣帶了無奈的嘲弄,更像是對命運的嘲弄,“後來又退學了。”
沒等刨問底,他抬手把向前推了推:“驗票了。”
江月疏不是缺心眼,能覺到關於這件事,他似乎不想說太多,於是過了檢票閘機,也沒再問。
好在那一點微妙的緒,很快被古城裏熱鬧的氛圍衝散,裏麵人山
人海,燈影閃爍,江月疏拉著他往前跑:“快走!那邊好漂亮!()”
長廊側簷垂下一條條明的亞克力燈牌,上麵刻著古詩文,每隔幾米就有人拍照。
廊邊臘梅開了,燈掩映著梅花,有種古今疊的。
江月疏對拍照沒興趣,天生的學習腦袋,看見這些詩句就忍不住調記憶裏的碎片知識。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詩句是打的,大部分都能對出下一句,但有的古文卻比較生僻。
可偏偏江月疏是個追究底的子。
看拿手機認真地查,謝逢則站在旁邊,忍不住發笑。
百無聊賴,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江月疏聽見快門的聲音,瞬間警惕地過來:“你剛剛幹什麽了?”
男人清清嗓,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發微信。”
江月疏盯著他,眼神明亮又篤定:“我聽到了。”
“聽到什麽?”他一臉疑,裝傻充愣得徹底,角還勾著懶散的笑,目朝下瞥,“我隻聽到你肚子了。”
“……”
江月疏迷迷糊糊地,被他搭著肩膀帶到食街。
自從去到安徐縣,兩個月沒吃過這種東西了,平時總嚷嚷著不衛生,可現在聞到燒烤的香味,才終於像是回到人間。
被盒飯待了兩個月的胃,瘋狂地躁起來,瘋狂想念各種垃圾食品。
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了此刻的最真實的寫照。
全都想吃,全都隻想吃一口,還得留著肚子掃一整條街。
於是吃不完的,全都進了謝逢則肚子。
從小家裏條件好,都不吃剩飯剩菜。長這麽大,連父母都沒吃過剩下的東西。
最後一碗烤冷麵,江月疏嚐了幾筷子,剩下來的,他坐在街角石墩上吃得很香。
江月疏目不轉睛地看著,心口一陣陣微妙的。
就像剛才,他直接用手心接下吐出來的糖葫蘆核。
謝逢則這人,看起來不解風,有時候又欠又壞,還故意逗生氣。
可他會把放在掌心上,疼進骨子裏。
碗見底了,江月疏拿張紙巾遞過去。
他沒接,微仰著頭,眼神直勾勾著,明晃晃地示意。
江月疏紅著臉把紙巾摁在他上,熱意過薄薄的一層傳遞在指腹,同時溫熱的,還有他握上來的手。
繁華深,兩人的目卻安靜了,除了彼此心髒的跳,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
直到周圍的人都開始往同一個方向跑。
江月疏剛剛好奇扭頭,就被他牽起來,人熙攘中,結實有力的胳膊摟住,護著,不讓被到分毫:“廣場有節目,去看看。”
人很多,但廣場更大,上百個遊客激喧鬧的聲音仿佛被擴散到夜空之外,連天上的星星都能聽到。
江月疏興致
() 地往中間跑,跑到最擁的裏層,沒法再前進,踮著腳穿過隙往裏看,頓時眼睛一亮,回頭晃著謝逢則的手:“是不是打鐵花?”
謝逢則帶來,自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是。”他笑了笑,“今天有兩場,這是第二場。”
江月疏在網上看見過打鐵花,隔著屏幕都覺得震撼。
千餘度高溫的鐵水用柳木棒打出去,散流星般的火花,是比煙火更壯觀的景象。
廣場上搭著高高的大棚,大冬天的,那些手藝人著膀子,正在為接下來的表演做準備,周圍喝彩聲已經不絕於耳。
沒過多久,節目開始了。赤著上的壯漢手執兩木棒,一盛著鐵水,跑到花棚下用另一往上敲擊。
鐵水化為漫天的鐵花,四散垂落,像流星一般落在花棚上,點燃焰火和鞭炮。
人群歡呼著,喧嘩著,膽小的早已經跑開,遠觀這幅盛大景象。
江月疏看著往頭頂落下的零星花火,也不自覺想要後退。
然而還不及挪,就被拽一個溫暖的懷抱。
鐵花落下,原來並沒有滾燙的溫度。
還是他的眼眸更炙熱一些,仿佛要將融化。
聽說打鐵花是人們祈願收和興隆,國泰民安。
沒有那麽偉大的願。
站在漫天花火中央,如果能奢求一個願的話,隻希眼前人順遂,康健,喜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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