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口湯后,就又聽得他開口說話了。
“你以后想做什麼?”
婧兒作停下來,不明白他問這句話是何意。
是問以后有什麼打算嗎?
原本是打算來投奔他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可如今卻不這麼想了。他氣勢太唬人,像個嚴厲的夫子。
以后真的要嫁個嚴厲的夫子嗎?
其實是不想的,可若是解了婚約,他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他也沒有義務養在府里。
婧兒咬,對于這個問題一時回答不上來。
“無礙,”顧景塵說:“此事你慢慢想。”
婧兒點頭。
“我有另一事問你。”顧景塵繼續道:“可想去國子監上學?”
婧兒放下調羹,怯怯抬眼。
“你才十三歲,”顧景塵道:“若是沒有什麼想做的,可書院讀書。”
“我與國子監祭酒乃舊識,明日休沐,帶你去見見。”
他的話并不容人反駁,之前說問問,也并非需要聽意見,事他都已經安排好了。
人在屋檐下,婧兒不敢反駁,也不想反駁。覺得其實這個安排好的,喜歡讀書,不喜歡在院子里每天跟丫鬟曬太。
“吃飯吧。”他說。
婧兒這才又趕拿起調羹,繼續喝湯。
這頓飯吃得極其煎熬,桌上的菜十分富,但婧兒只敢夾面前的一道素燴三鮮丸。但這道菜致量,沒夾兩下,很快就了一半。婧兒都不敢再夾,小口小口地吃著白米飯。
也不敢抬頭去看對面的人,但能聽見他細嚼慢咽的聲音。他似乎吃得也不多,沒多久,就放下筷子了。
婧兒也立即停筷,規規矩矩坐好。
“吃好了?”他問。
“嗯。”婧兒點頭。
對面的人緘默片刻,沒再說什麼,吩咐婢送回洗秋院。
出了百輝堂,婧兒暗暗舒了口氣,不過回到自己院子沒多久,就見婢們端食盒過來。
婢說道:“姑娘,這是大人吩咐送來的。”
婧兒揭開食盒一看,臉頰頓時燙得不行。
食盒里的正是適才在百輝堂吃的飯菜,皆是還未曾過筷的。
婢們得知婧兒明日要跟顧景塵出門,大家都非常激。
香蓉說:“大人對姑娘真好,奴婢還從未見過有誰能跟大人一起吃飯呢。”
香蓉是婧兒住進洗秋院后,管家送來的婢,同來的還有個素秋的。兩人約莫十六七歲,但香蓉活潑說話,素秋穩重言。
“大人還擔心姑娘沒吃飽,特地讓人送飯菜過來。”香蓉高興道:“姑娘,這可是頭一份福氣。”
婧兒點頭,坐在榻上挑選明日要穿的裳。
繡娘手腳麻利,才半月功夫就給做了好幾套裳過來。料子都是極好的,款式也時興好看。
豆蔻年華的都是的,婧兒也不例外。也很高興明日出門,一來可以出去看看京城風貌,二來可以穿漂亮裳。當然,最主要的是以后可以去國子監上學。
糾結得很,這些裳件件都好看呢。
“姑娘,”素秋走過來:“穿這件團錦琢花的怎麼樣,姑娘皮白,且骨架勻稱,穿這件最合適。”
婧兒也喜歡,于是點頭。
許是過于興,婧兒輾轉反側睡不著,香蓉進來剪燭心,見了就問:“姑娘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婧兒坐起來,過了會兒,問:“為何這座宅子這麼清凈?”
“姑娘,”香蓉說:“府上就大人一個主子,也沒娶妻納妾的,自然是清凈的。”
“那…大人的家人呢?父母長輩不住在一起嗎?”
“這奴婢就不曉得了,”香蓉說:“奴婢只知道大人的老家在青州,一開始也不是住在這個宅子的,是后來……”
“香蓉。”素秋突然出現在月門,穿著中,顯然剛起來:“晚了,讓姑娘好生歇息吧。”
香蓉似想到什麼,趕捂住,而后對婧兒笑道:“姑娘,夜深了,早點睡。”
次日卯時,婧兒起床梳洗。
三月的天亮得遲,這會兒屋子里還點著燭火。婧兒昨夜沒睡好,哈欠連天,坐在床頭迷迷糊糊地任由婢穿。
屋子里暖和,還燃了沉香,婢邊忙活邊說著趣事。某一個瞬間,令婧兒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家中之時,父母還在,大哥二哥也沒離去。
“姑娘,”婢拂夏說:“姑娘得作快些,大人已經在等著了。”
婧兒一個激靈清醒,問:“他等很久了?”
“大人寅時就起了,聽素秋姐姐說這會兒在書房看書呢。”
寅時啊。
那也太早了。
“姑娘也莫要擔憂。”拂夏說:“大人平日里上朝都是這個時候起的,習慣了。不過姑娘還是得快些才好,一會兒吃完早飯就過去。”
“嗯。”婧兒點頭,趕起洗漱,又讓素秋梳好頭發。
早飯也只敢喝幾口粥然后就匆匆出了洗秋院,拂夏擔心著,追上來塞給一個水晶包子,低聲道:“姑娘路上可以吃,這是蝦仁餡兒的,香著呢。”
水晶包子用帕子包著的,小小一個,拳頭便可握住。婧兒接過來藏在袖中,然后端端正正站在轎廳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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