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了屋子,尤姑姑的面微沉,嘆氣對一旁的春喜道:“這麼些年下來了,哪還不知道今日娘子回來?”
“一年到頭就見幾日,真疼孩子的、早在府里等著,晚些到府都要去宮里催。在宮里寄養的孩子多了去了,像正宮拾翠閣里,那前左武衛陳大將軍家的陳小娘子,圣上降恩把接到宮里,也是每年放出去一段時間,去見見親人,那外祖家宋家只要是傍晚不見人,立刻就會派人到宮門候著,這還是外祖家呢。”
“像我們家的陸娘子,向來是沒人催沒人等的。”
“八歲那年進宮,想家想父親,卻不敢說,默默地躲在被子里哭,哭夠了寫信,寫得整個枕頭底下都塞滿了,可膽兒小又怕麻煩人,只會出一封來給出宮送信的太監,后來我發現了,撲在枕頭上哭著求我說不要告訴別人,我看著都心疼,告訴娘子,想父親,隨時都可以讓太監去送信,不用怕的。而娘子送了多封出去,這平南侯一年到頭只會回兩封信,而送去幽州給娘子哥哥的信,都有不封了,那可是遠在幽州啊。”
“如今這回府來,親生父親不見人影,說什麼和秦大人會面,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去。去年,府里的那四娘子云玥得了一塊小端溪石硯,要平南侯爺教寫字,這侯爺啊一個勁兒推了次日的全部聚會,就好好地待在這府里教那個兒寫字,可我們娘子也是他的兒,怎麼就沒想過我們娘子呢。”
尤姑姑實在憋不住這一腔怨念,不過這些話不能在陸云檀面前說,徒惹傷心,只在春喜這婢子面前說上那麼幾。
春喜聽著也替娘子難過,但想說點吉利話、開心點的事,于是開口道:“姑姑莫傷心了,姑姑想想,娘子要是在府里過得好,太子殿下也不會接娘子進宮,那姑姑不就不著娘子了?更何況,太子殿下對娘子的照料,這世上有哪個父親比得過?就算平南侯世子從幽州回來,也會激太子殿下照顧他妹妹的。”
“也是啊,”尤姑姑眼中散了點惆悵,道,“娘子幸虧有太子殿下,不過娘子明年及笄出宮,也不知殿下到底什麼想法。”
……
外頭的雪停停下下。
陸云檀在里屋待了一會兒,還是抱著那裝有柳道寧駟馬封侯圖的長細箱匣出了屋,決定去正院那兒等一會兒父親。
許久沒見到父親了。
上一回見到還是去年父親的生辰,父親說憾這一生沒有看到過柳先生的真跡,若是得到了一軸真跡,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那今年生辰,父親若是看到這軸圖,定會極高興的。
也給母親折了一年的黃紙,還有其他許多東西,過幾日去母親的墳上一一給燒過去,一年未在父母膝下盡孝,只愿他們都過得好些。
陸云檀等在門必經正院的抄手走廊上,想著等會兒就要見到父親,他見到真跡的欣喜笑容,便越想越開心。
以至于都不在意那快凍僵的手掌。
“娘子,婢子來拿吧,您手傷剛好,可千萬保好暖。”尤姑姑在旁心疼道。
“不用不用,姑姑,我自己拿著就好,我不冷,”陸云檀抱著長細箱匣,翹首一直往門的方向看,突然眼睛一亮,“回來了。”
陸承昌見到小跑過來的陸云檀,一愣。
是了,今天是云檀從宮中回府的日子,不過昨日夫人收了那都司秦大人家的帖子,他得去赴宴。
“父親安好。”陸云檀掩不住眼中的喜悅。
“乖孩子,都長這麼大了,”陸承昌道,“不過大晚上的,怎麼跑這兒來了,有什麼事明天不能說嗎?”
“明天、明天可以說……不過……”
陸云檀這麼久沒和父親說過話了,但又想念他,可他這話問出來,也不知道該回什麼好,就將畫軸從箱匣中拿出,父親見到話,肯定會高興。
但因為拿得急,箱匣沒拿穩,差點掉地上,要砸到陸云檀的腳。
尤姑姑連忙扶著。
陸承昌見場面混,略微皺眉:“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云檀,今日我也累了。”
“是柳先生的真跡,侯爺,”尤姑姑替陸云檀開口道,“娘子說您喜歡,特地給您拿來做生辰禮,心心念念許久這事,在這兒等了好久,想提早給您。”
聽到是柳道寧的真跡。
陸承昌眼睛一亮,忙接過了陸云檀手中的畫軸。
一看,不由自主連著喜嘆了好幾聲:“好畫,真是好畫!居然還是這軸駟馬封侯圖,云檀,你給為父送了最好的生辰禮啊!”
畫送好了。
父親也如陸云檀所想的那般欣喜。
這回棲梧院的第一晚,陸云檀睡得心滿意足。
次日。
陸云檀一早起來,梳妝打扮好,前去正院請安。
但還未踏進正屋門,就聽到陸云玥的聲音:“三哥,你別我這軸畫!這可是柳道寧的真跡,今早我去屋子里瞧到,父親說我想要便給我了,這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買都買不到的!”
作者有話說:
哎。
現在說說也好難過,雖然前幾天看到消息的時候更難過,但現在緩過來了好一點……就是這篇文被永黑了(上不了任何人工榜單,自然榜單可能就一個夾子……),問過編編,基本是廢了,沒救了。也是我自己的原因導致的,所以就是我自己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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