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付六上面有個呼風喚雨的爹,伙計也不敢真的拿他怎麼樣,留了一個在鋪里看著,另一個撒丫子奔到對面街酒樓去找人過來。
屋里頭,阿梨始終和付六保持著一步之遙,隨著他滿屋子轉悠,聽他五湖四海地閑扯。
好在人來的快,沒多一會就進了門,阿梨尋著救星一般偏頭,但瞧見那人的臉,卻愣住。記著這人,上次侯才良來家里找薛延,他便就混在其中,阿梨忽的又想起剛才付六說他爹是主簿老爺,心里雖然已經攪了疙瘩,但略一思忖,也明白了過來。
這是撞見了災星了。
阿梨形模樣都太標致,來的那個小弟只搭上一眼,便也認出來。他肩一抖,趕上前拽著付六的腕子往外走,“六哥,六哥,咱快走吧,這小娘子咱們惹不得。”
付六眼神迷離,問,“為什麼?”
那人跺了下腳,著他耳朵說,“這是薛延前段時間新買的小媳婦啊!”
不說還好,一提薛延,付六便就整個炸了,他眼一瞪,揪著那小弟的脖領子便就吼,“薛延?薛延怎麼了?老子他娘的天王老子都不怕,怕那個窮酸鬼?你放的什麼東南西北屁!”
小弟訕笑著賠禮,“六哥,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付六咬牙切齒,“我與薛延,不共戴天!”
小弟張張,還想再說些什麼,被付六用了勁兒給甩到一邊去,踉蹌著摔在地上。付六挽了袖子,這次直接便就朝著阿梨走過去,里罵罵咧咧的,連樣子都不愿裝了,一路上橫踢豎踹,米面袋子倒了一排。伙計敢怒不敢言,整個鋪子都烏煙瘴氣,充斥著面味和酒味。
阿梨眼看著付六走到自己面前,哼了一聲,道,“小娘子,你最好識相些,你若是跟了我,吃香喝辣什麼沒有,但你若是不識好歹……看見我這指頭了嗎?我就是隨便,你也能……”
付六話還剩半截纏在舌尖上沒說完,阿梨忽然猛地一揚手,潑了他一臉的面。一瞬間,付六只覺得眼前白花花的,像是下了雪,他罵了句“”,手抹一把眼睛,剛想發作,又被飛來的葫蘆瓢砸中了鼻梁。
阿梨一狼狽,心跳如擂鼓,連手腳都是涼的。也顧不得再稱面了,提著擺就跑出了門,剩伙計和小弟呆若木站在原地。
隔了老遠,阿梨還能聽見付六在罵,“追啊!愣著干什麼,帶人給我追啊!”
過一會,又變撕心裂肺的,“薛延,老子饒不了你!”
阿梨跑到拐角,這里日頭足,人又熙熙攘攘的,讓安心不。手在心口上緩著氣兒,探頭看了眼,馮氏正在賣最后一個籃子,笑瞇瞇給人找錢。現在這副樣子是萬萬見不得馮氏的,阿梨拿了帕子出來了臉,又將頭發上沾著的面撲掉,尋了戶鋪子借了水洗手,等臉上又能重新掛上笑了,這才過去找。
馮氏瞧見影,打量一會,嗔怪道,“怎的這麼晚才回來,子也皺了,面也沒有,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阿梨短促“啊”了一聲,攏攏頭發,仰臉道,“我剛去的不巧,店里伙計惹著了街上的地,那些人找茬呢,我躲閃不及,弄臟了裳。”
“什麼地?”馮氏聽這話嚇壞了,忙上前將從上至下了一遍問,“傷著了沒?”
見這樣,阿梨更不敢講實,只搖頭道,“我沒事的,阿嬤,只是沒買著面了。”
馮氏說,“都這時候了,還管什麼面不面的,快些回家洗個熱水澡,阿嬤再給你做些好吃的緩一緩,可別嚇著了。”
阿梨求之不得,上前拉住馮氏的腕子,又回頭看了眼,見沒人追上來,這才終于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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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心里惦念著的兔子,回去路上又拉著馮氏到河邊轉了圈,采了好些的苜宿草,等到進了家門時候,約莫著未時剛過。馮氏要去房里歇著,但阿梨哪有什麼困意,便趁著天頭還暖和著,抱著阿黃在院里曬太。
今日家里沒什麼活計,馮氏也得清閑,去廂房里搬出了兩把古舊的木搖椅到房檐下,與阿梨一人一把,仰倒著閑聊。這椅子實在是舊得不行了,坐上去時候吱吱呀呀的,撲面一子木屑味,但晃晃悠悠的,倒是舒服的很。
阿梨并著雙斜坐著,阿黃在臂彎里,一雙長耳朵正好抵著下頷,絨絨的。
薛延回家時候,阿梨正半瞇著眼聽馮氏講老輩的故事,聲音溫溫和和的,自帶著歲月沉淀氣息,聽得阿梨半夢半醒,連薛延什麼時候站到面前都不知道。
馮氏笑著看他們一眼,起拍拍上褶皺,說,“阿梨今日了些驚,讓歇著,你別擾。”
薛延問,“什麼驚?”
馮氏說,“見著人打架了。”
薛延頓了下,“燈市街?”
馮氏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只轉道,“我做飯去,咱家還差些小米面,你今日回來得早,若是得空便去買些罷,做點棗糕吃,也能饞饞兒。”
薛延閉著躺進那椅子上,兩大叉著,眼里冷冰冰的,也不知在想什麼。馮氏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后悔與薛延說這些,但話已出口,是怎麼也收不回來了,嘆口氣,掀了簾子進屋去取了兩個蛋。
燈市街是付六和侯才良的地盤,沒有人敢在那里打架,而侯才良一向營給人一副儒雅穩重樣子,笑面虎一般,是不會手的。阿梨撞見的,只會是付六,那人腦子里像是缺了弦兒,與薛延向來相看兩相厭,當初薛延與侯才良一起混的時候,兩人之間明爭暗斗不,前端時間甚至上了刀棒,而后薛延便疏遠了那群人,與付六之間也再沒什麼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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