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人都只是詢問對象,不是嫌疑人,警方不可能對這些東西進行拍照記錄。很快就有人意識到,有了李輕鷂的這些看似無用的細節記錄,他們沒去現場的人,也有了臨其境般的直觀印象。
「這辦法不錯。」方楷微微一笑,「小李,辛苦了。」
閆勇咋舌:「這有幾千字了吧,你可真能寫啊。」
李輕鷂只是靦腆地笑:「我是新人,只能笨鳥先飛,也不知道這些有沒有用,就都記上了。如果做得不對,大家多指教。」
眾人看的目更慈了。
只有陳浦神麻木。
「行了。」陳浦說,「大家信息都同步了,現在說說看,下一步怎麼抓人。」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面面相覷——陳浦這意思是,今天就能抓到人了?
大家都掏出黑筆記本和筆,準備記錄。李輕鷂今早也領了個黑皮本,不過嫌發的筆筆尖不夠細出水不夠,依然用自己那淺藍半明水筆。陳浦的目在的筆上快速一掠,開始點人:「老方。」
方楷了下,說:「我認為目前的調查結果里,最明確也最有價值的是劉懷信家中的指紋,可以斷定的是:兇手沒有打掃過現場。那麼,只有十幾個人的指紋,指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可能:第一,兇手就在這十幾個人里,案發當日他留在現場的指紋,也混在這些指紋中,甚至有可能他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不去打掃現場;第二,兇手不是劉懷信的人,以前也沒來過他家,有高度反偵察意識,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我個人傾向於第一種。」
眾人紛紛點頭,方楷一向是隊裡除了陳浦外,最靠譜的。他生老持重,要麼不發言,發言必然已有了確切把握。
「我同意方楷的看法,兇手就在那十幾個人里。」閆勇第二個開口,「案發樓棟門口的監控,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員進出。案發時間段正好是晚餐時間,有12戶人在家,並且和劉懷信日常生活有集。如果兇手在他們之間,就可以輕鬆離開現場,逃回家裡,逃監控。」
「兩張名單上,重合的人有幾個?」陳浦問。
閆勇快速對比後回答:「一共6個人,都是男的:方辰宇、高繼昌,還有另外兩名高一的老師:許方銘、趙睿耘,以及兩名高三學生家長:錢遠凌、吳雪峰。」
然而周揚新就像喜歡跟閆勇對著幹,把黑本子往桌上一擱,說:「雖然我也傾向於人作案,不過監控是我負責的,那我就要唱兩點反調:第一、雖然目前調查,這12戶之外的16戶,與劉懷信沒有關係、沒有殺人機。但畢竟我們只調查了一天,萬一有深層次機就有可能;第二,那棟樓只有一個出口,但樓棟背後是條小路,沒有監控。如果兇手從矮樓層逃,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這兩點可能都很小。」
閆勇沒好氣地說:「可能很小你還說?我們警力有限,不可能每個方向都去查,那要查到猴年馬月去!二八原則了解一下?」
周揚新抄手,黑T恤下的骨骼線條顯得很瘦:「查不查是一回事,我負責的部分,蛛馬跡都不是另一回事。」
陳浦開口,蓋棺定論:「周揚新說得對,大家都學著點。這兩點我記下了,還有嗎?」
大伙兒議論紛紛,從證角度出發,不人贊同人作案。至現在,嫌疑人名單都有了不是嗎?
李輕鷂把他們說的每一個關鍵點都記在本子上,不知不覺就畫了張關係織的圖,正咬著筆頭蹙眉沉思,就聽陳浦說:「李輕鷂,別當鵪鶉了。」
李輕鷂抬頭,就見陳浦用很嫌棄的眼神盯著的……?
李輕鷂後知後覺吐出筆頭,大家倒是都靜下來。
上回在案發現場開短會,陳浦布置偵查方向,這位新人只懟了陳浦一句:死者是自殺。雖然的理由聽著還算合理,但顯然跟偵查大方向違背。現在陳浦親自帶查了一天案,大家也想聽聽這個省廳下來的高材生,到底有幾分重量。
李輕鷂放下本子和筆,一隻胳膊擱在桌上,另一隻手臂垂落,雙掌相疊,十指白細,背部直,在一群耷頭耷腦土裡土氣的刑警里,就像一隻素雅得的小白鶴。說:「我也贊同是人作案,命案現場第三人,也就是張希鈺的人,就在方辰宇和高繼昌當中。」
第17章
大伙兒一片譁然。
倒不是他們沒有懷疑方辰宇和高繼昌,只是,目前大家討論的只是殺死劉懷信的兇手,按照他們那三條線的調查結果,兇手殺人機還不明確。那麼當然,在案發時間呆在樓里的人,都有可能。
方辰宇和高繼昌和死者任教同一年級,當然嫌疑最大。但不能就此排除其他四名老師和家長的嫌疑。
李輕鷂的話說得太肯定了,等於斷言殺人機與糾葛有關。雖然那天在現場,陳浦也說過此案與張希鈺案切相關,但當時只是偵查方向之一,是一種可能。
說到底,張希鈺案發生在一年前,當時市局和教育局高度重視,已經低調結案。現在李輕鷂這麼說,等於是要翻案,而且還涉及到二十九中的一個年級組長一個重點班主任,實在太敏,可以預料到後續辦案將要面臨的巨大力,也難怪他們譁然。
李輕鷂迎著眾人複雜的目,剛要開口,注意到陳浦雖然低著頭,臉頰上有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眉頭也是完全舒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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