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借走了弓箭沒多久,離家快三日的獵戶趙統終于回來了。
他風塵仆仆,上服都被勾破了,背上背了一只狍子,五只野兔還有幾只野,可謂滿載而歸。
妻子提前生產,他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家中清貧,銀子上次都收拾了房頂,趙統這次可以說是拼盡了全力,他想多打些獵然后就可以一段時間不出門,好好伺候妻子月子。
在山中耗了幾日原本是為了打一只大蟲,結果沒能得手,自己還差點傷到,錯失了機會,又念著家中還有剛生產完的妻子,他只能放棄了那只已經傷的老虎,帶著其余獵回到家。
趙統手里拿著的是一副更大的弓箭,沈檸借走那把是他換下來的。
進了家門放下獵他急忙走進屋子里,妻子剛生完孩子沒幾日,這幾天怕是過得艱難。
雖然他留了兩日的干糧,卻晚回來一日……被大蟲撲的掉進陷阱,爬出來著實費了些功夫。
妻子定要挨苦了。
進了屋子后趙統看到妻子神態溫正在制小服,孩子躺在旁邊睡得正香。
剛已經聽到靜,蓮兒滿眼關切:“怎的遲了一日,沒傷吧?”
趙統搖頭:“摔了一跤,不打,只是我回來晚了,你了吧?”
蓮兒松了口氣后搖頭:“沒有挨。”
然后就跟丈夫說了沈檸給送飯菜以及借弓箭的事。
“平日里總聽旁人說沈檸如何如何,我們打道不多,卻沒想到竟如此熱心腸,若不是送了好些飯菜,我說不得要挨了……我一頓不打,只怕要到孩子。”
趙統也有些意外。
村子里的男人偶爾聚在一起時免不了要說些見不得人的話,其中就有沈檸。
那些潑皮有人趁著沈檸丈夫不在起過心思,卻被沈檸打出門罵遍了祖宗八代,心里記恨,說的話也格外難聽……嘲諷沈檸不知廉恥專給讀書的裴公子獻殷勤。
說倒上門給人當牛做馬求人家如何如何,不堪耳。
趙統不跟那些人打道都聽到了些風言風語,更不用想那些人之間是怎麼傳的。
雖然那些潑皮滿口污言穢語,但沈檸經常往裴家跑是事實,趙統對印象很差也不讓妻子與打道。
卻沒想到,在他離家未歸未能幫襯喪事時,沈檸卻能想到他坐月子的妻子,還主送來吃食。
蓮兒低聲說:“還是不能聽旁人的,我看沈妹妹就很好。”
趙統沒有反駁。
雪中送炭的人太,他承。
這時,蓮兒又想起什麼。
“沈妹妹說也會箭,借了弓箭進山了,怕是喪事花了家底,還要養活那個癡傻小叔,也是不容易,你說一個人家,進了山會不會遇到危險?我借給弓箭時怎麼沒想到呢……”
趙統在旁邊洗手,聞言沉默片刻后悶聲說:“我給你做了飯再進山去看看。”
哪怕有心還人,可自己媳婦吃飯更要。
另一邊,沈檸背著弓箭背簍正在山中穿行。
以前雖然箭不錯,也過移靶,但說實話,還沒有打過獵,所以很謹慎的沒往深山去,就在邊緣轉悠。
連續遇到一只野兔和一只小鹿都沒中,撿回箭后繼續往前,沒過多久,前面草叢一陣撲簌,沈檸立刻拉弦,然后就看到一只野豬沖了出來。
萬幸那是只半大的野豬,否則只有掉頭逃跑的份兒了。
沈檸立刻一箭出去,箭矢刺進野豬脖頸……野豬哀嚎著鉆進草叢逃竄,追上去又是一箭。
很幸運的是這次兩箭都中了,那半大的野豬沒跑多遠就倒在地上搐蹬。
沈檸學醫時沒解剖,走上前手起刀落就用給蕭南諶清理傷口那把匕首捅進了野豬脖子。
等到那野豬終于沒了掙扎的力氣,用繩子綁住野豬后,拖著獵迅速往回。
雖然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也時常進山打獵撿菌子,這一帶也不是深山林,但有腥味終歸還是有些危險。
沈檸覺得自己今天很幸運,這野豬雖然不算大,但也有不,拉去縣城應該能賣上幾兩銀子,至先給我王把解毒的藥材買了。
所謂從龍之功建功立業就在此番了!
然而,這份幸運沒能持續多久,就在沈檸即將走出這片林時,一骨悚然的覺忽然從后背浮起。
心里覺得不對,沒有猶豫直接扔下野豬,握著弓箭迅速退到一棵壯的樹旁,背靠著大樹,拉弦箭指前方的叢林……
先是短暫的寂靜,接著,沈檸聽到了像是遠有托車靠近的聲音。
托車?
恍惚只是一瞬,下一瞬,頭皮嗡的就麻了。
那聲音……
也是這時,左前方等人高的草叢撲簌起來,黃褐花紋的老虎緩緩走出,半張著,出壯尖銳的利齒,胡須抖著,伴隨著沉悶震的低吼。
沈檸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也只是瞬息,回過神來,扭頭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后的大樹。
雖然學過些拳腳功夫,可不會覺得自己穿越重生后就能做打虎英雄了。
知道老虎也是會爬樹的,沈檸爬上樹后并不敢大意,迅速爬到五米左右的高度橫出來的樹干上,回搭箭拉弦。
這時,老虎已經沖到了樹下。
這大蟲竟是看都沒看一眼不遠那頭野豬,直直沖而來,前爪抱樹就要往上爬。
沈檸嗖得一箭下去,正中老虎左臉。
這一下,那大蟲更是怒不可遏,不顧在臉上的箭矢,低吼著抱樹又要往上爬,那悶吼聲仿佛連樹都在跟著抖。
沈檸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用來制手抖,迅速深呼吸兩下,再次搭箭拉弦……空了。
但激的箭矢總歸是干擾了老虎的行,它落下去,然后再次往上爬。
沈檸努力控制著驚恐和呼吸,又一次拉箭……
不過片刻,箭筒里的箭就只剩下三支,老虎背上也了四支箭,那大蟲上滿是跡明顯痛苦不堪,可偏偏就是不肯放棄。
沈檸不敢浪費箭矢,只等著大蟲爬到樹上不能靈活躲避的時候再,可就在這時,那大蟲居然從樹上猛地騰起,前爪朝直撲過來。
中間其實還有些距離,可那近在咫尺的捕獵卻讓一陣骨悚然,箭矢又空了……
只剩兩支箭,大蟲卻還有神,這一刻,沈檸無比后悔自己居然這麼莽撞。
只怪當初看的種田文太不靠譜,那主穿過去,有野直接撞暈到眼前,只需要撿回去就好。
破書害人不淺。
難道就要代在這里?
就在這時,前面不遠忽然出現一道人影,是獵戶趙統。
趙統是妻子所托來幫沈檸的,可他沒想到,剛轉過來,就與一只老虎來了個臉臉。
正是昨日與他纏斗過的那只。
而那老虎在看到趙統的一瞬,登時忘記了沈檸,扭頭悶吼一聲就朝趙統撲了過來。
來不及取背后弓箭,趙統舉起手里的柴刀就擋……卻被直接掀翻在地。
老虎直接抬爪就要將他按住,這時,樹上的沈檸趁機嗖得一箭,直直進老虎側腹。
大蟲的作一滯,經驗老到的趙統趁機舉著柴刀一刀進老虎脖子下。
柴刀,他半點也不戰,倏然松開長刀抱著頭就地滾開……大蟲劇痛揮爪,若是躲閃的慢一些被拍一下,那便是翻卷無比凄慘。
重傷的老虎拼命咆哮揮舞著利爪,掙扎著胡撲走,幾息后,終于支撐不住了。
上的箭矢,脖頸下的柴刀,跡沿著皮留下,它掉頭想要逃離,可剛剛躍起就砰的一聲砸到地上,腹部不斷起伏,嚨發出低吼,卻再也不了了。
片刻后,趙統從老虎上拔出柴刀。
“可惜,這皮賣不了高價了。”
話是這麼說,可他的神卻是眼可見的愉悅,畢竟,老虎從皮到骨頭,全都是寶,可以說,要是打一頭老虎,至夠家里兩年的花銷了,他可以給媳婦兒買些好吃的補補子了。
不過,這老虎不是他一人的獵……
沈檸看著地上巨大的老虎尸,那爪子比腦袋都大,滿心后怕連聲道謝,趙統卻沒跟客套,語調沉靜:“這大蟲拉去縣城賣了,你我對半分。”
雖說是他那一刀致命,但老虎上那些箭矢也證明這只老虎的死亡并非他一人之力。
沈檸哪里會不愿意,立刻應聲:“好,謝謝趙大哥。”
沒過多久,趙統喊了幾個村里關系好的漢,趕著騾車將那頭大蟲連帶沈檸打到的那只半大野豬一起拉著往縣城趕去,沈檸剛好要買東西,也跟著一起。
清源村距離縣城大概一個時辰多一些,一路上,騾車里的大老虎引來了不視線。
趙統是附近幾個村子還算有名的獵戶,人們看到他,直接就默認這老虎是趙統的獵。
時不時有人來攀談,滿口贊嘆,趙統神淡淡并不多言,沈檸當然也沒多,就跟在騾車旁邊。
也有人注意到跟在一行男人屁后邊的沈檸,有認識的人小聲嘀咕,跟旁邊的人頭接耳,那神一看就沒說好話。
其中一人故意著嗓子說:“喲,這不是我們村賣給清源村那小寡婦嘛,跟著一群大男人結伴進城去啊?”
沈檸看過去,笑瞇瞇:“啊,這不是石河村的禿大娘嘛,走路上還是眼神往男人堆里飄。”
頭上稀稀拉拉的婦人面立刻一變,狠狠白了沈檸一眼。
旁邊另一個婦人怪聲怪氣:“嘖嘖,剛沒了男人就往男人堆里鉆,可真是離不開男人啊……”
沈檸呵呵笑:“一句話不停的男人男人,到底是誰離不開男人啊?”
那幾人明顯沒想到沈檸會回,一個小媳婦捂著小聲嘲笑:“喲,被到痛腳急了啊這是。”
沈檸點頭嘆氣:“好好走路上都要被狗咬,擱誰不急啊。”
那幾人立刻怒了:“你說誰是狗呢你?”
沈檸笑瞇瞇:“我說狗,你們急什麼?”
最終,那幾人敗下陣來,氣呼呼瞪了眼沈檸,相攜離開。
怎麼這就走了啊?
沈檸繼續跟在騾車后邊還有些意猶未盡。
以前住院時聽到隔壁的大娘和大爺吵架就覺得很有意思,躍躍試,奈何那會兒連說話都費勁兒,如今可算是過了把癮。
真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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