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趕把秋梨膏取出,捧到二位老人家跟前,恭敬應道。
“這是舍妹從山上采了秋梨,親自為母親熬制的秋梨膏。
母親早晚沖一勺喝水,咳疾大有緩解。
弟子知道先生不金銀,也不嫌棄我們農家貧寒,所以就取了一小罐送給先生做節禮。”
“好啊,你有心了。”
先生擼著胡子,對這個得意弟子肯用心,很是滿意。
不想孫先生揭開罐子,仔細嗅了嗅,又取了筷子嘗上一點兒,更是歡喜。
“這秋梨膏是難得的上品,果真是用山梨熬制?
比之南的白梨居然還好三分!”
方玉心頭一跳,趕應道。
“就是山上的野梨,不會有錯。”
先生歡喜,問道,“這可是對癥,人每日兩次喝得?”
“當然了,”孫先生應道。
“我把先前的藥方減量兩分,早晚再喝這秋梨膏,三五日必定見效。”
“太好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先生著急給老妻沖梨水,方玉和孫大夫就一起告辭了。
路上閑談幾句,聽說方家在山下建了新院子,老大夫就笑著說以后去做客。
方玉也沒當真,應承幾句就回去縣學了。
一來,他確實要抓課業。
二來,先前答應幫忙問詢梨樹苗的雜役也該回來了…
方圓兒這段時日過得很是歡快,工地那邊不用費心。
比較近的山上,好東西也被搜刮的差不多了。
再遠,也不敢再深,畢竟那條白帶子蛇和狼群的教訓都在呢。
銀子重要,小命更要!
于是,閑著無事,就在家折騰一日三餐。
早晨的粥,都能擺弄出十八種花樣兒。
新打的小米粥,金黃,添上幾粒枸杞和大棗,加一塊冰糖,就是香甜暖胃的佳品了。
雪白的粳米粥,加綠豆,就是綠豆粥。
加紅小豆就是紅豆粥,加皮蛋瘦就是皮蛋瘦粥。
加紅糖和各雜糧,就是八寶粥。
就是配粥的小咸菜,都差點兒讓雕出花來了。
臨近深秋,菜園里的青菜的,罷園的罷園,在眼里都是絕好的材料。
結結實實抱了芯兒的大白菜,被一切兩半,過鹽水之后。
再抹上調和好的辣椒醬,就是辣白菜。
白蘿卜切連刀片,淡鹽殺出多余水分和辣氣。
加老醋和糖霜醬油,蒜片姜,腌上幾日就是酸爽的下飯菜了。
青蘿卜切,紅蘿卜切條,一蓋簾一蓋簾兒的曬上房頂。
金子掌大小的小茄子被蒸,刨開。
蒜瓣和香菜搗泥,混合細鹽,塞到茄子肚子里,一層層碼放進小壇子。
青瓜被去了中間的瓜瓤,切條腌漬。
鍋里加素油炒香八角花椒燒開,倒進二斤醬油,沸騰之后來晾涼,倒進攥干的瓜條…
這還只是早飯,午飯和晚飯就更不用說了。
中午可能是一盆。山蘑菇燉小,晚上就是雪里蕻燉了豆腐。
總之,方圓兒忙的好似要冬儲的小螞蟻,恨不得長出八只手臂。
趙金蓮先前還覺得閨忙一些好,省的總張羅上山。
但沒有幾日,又開始心疼給閨這麼折騰。
開口勸幾句,閨就說,這些以后是要賣錢的,備著家里開食肆。
趙金蓮依舊猶豫,怕耽擱兒子的前程。
可閨這般,也不好打擊。
于是,索給閨打下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冬日時候,青菜太,家家都喜歡飯桌兒上添盤咸菜。
即便不開鋪子,做這麼多咸菜也剩不下。
大不了好的幾家,都送一些就罷了。
沒想到,這一加,反倒讓閨更是展開了手腳。
村里的淘氣小子都被發起來,一筐小茄子或者是青瓜,就能換五文錢,或者一包芝麻糖。
淘氣小子們瘋了一樣回家去禍害園子,被家里老娘拍打幾下之后。
但聽說原委,也就放任兒子拿不值錢的秋菜去換吃的了。
當然,也有會過日子的,親自拎了筐子送到方家。
上都說是送方家的,但趙金蓮怎麼好讓人家空手回去…
兩三日間,方家就堆了半院子的秋菜。
趙金蓮再疼閨,也要氣得發瘋。
方老二從城里給妹妹帶了各調料回來,見母親又在數落妹妹。
于是趁著妹妹進灶間,就拉了老娘勸說。
“娘啊,圓兒要做什麼,您不要攔著。
別的不說,咱們家有今日,就是圓兒的福氣。
我和老三都瞧著圓兒命里帶財,說不定咱家以后如何,都要應在圓兒的上。
圓兒也不是瞎胡鬧,做事肯定有準備。
與其讓在家悶著無事,不如就讓隨便玩耍吧。
左右不過是幾兩銀子,浪費一點兒醬油醋罷了。
大不了,冬日時候,咱們多喝幾碗粥,多吃幾口咸菜唄。”
“你們啊,就慣著吧。”
趙金蓮無奈,哪里就真是看不慣閨,實在是做家長的要一碗水端平啊。
兩個兒媳都是懂事勤快的,過日子也節儉,結果閨就這般折騰浪費銀錢。
若是不說幾句,兒媳們怕是都要有意見,鬧的家里不合了。
“咱家就圓兒一個妹子,不慣著,還能慣著誰。”
方老二哄好老娘,這才沖著灶間門里招招手。
果然,方圓兒正躲在門后等著二哥發出勝利的召喚。
笑嘻嘻跑出來,討好的抱了老娘的胳膊,惹得趙金蓮嗔怪點腦門兒。
方老二也是笑道,“你三哥捎信回來了,苗圃的地方已經打聽好了。
明日我去看看,若是樹苗沒有問題,就讓那邊開挖了。
你要多棵,先報個數。”
“好啊,好啊。”
方圓兒聽得眼睛發亮,回跑回屋子,取了的簡易設計圖。
西山腳下的大院子,外加西山幾面坡都有標注。
方圓兒興致指著,“二哥,你看這里。
面日照充足,肯定開花最早,這里我想種五百棵。
這是西坡,開花估計要晚半個月。
卻是對著咱家院子,所以也是五百棵。
北坡要最晚,但那邊地方小,所以三百棵樹就夠了。
這般加一起就是一千三百棵,從四月初可以一直開花到六月。”
“是不是太多了?”
方老二有些遲疑,梨樹五年開花,到苗圃就要買四年生的,一棵的價格是二十文。
一千多棵樹,就是將近三十兩。
萬一冬日被凍死,豈不是瞬間都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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