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孩兒的背影,穆清眨了眨眼,除了二房家的那個熊孩子外,大房的兒子還可以。
果然,穆繼東回來看到那一鍋泥鰍燒土豆就炸了,“二嫂你欺人太甚了,我拿回家的東西你塞肚子里,別人送給我媳婦兒閨補的東西也塞你肚子里,你還要臉不要?”
“二哥,你說,你們兩口子什麼意思,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不過就分家!”
穆繼東撒潑,院子里盆子板凳摔了一地,氣的眼睛都紅了,要不是老大穆繼軍攔住,不得要打一架。
三兄弟中穆繼東長得最高,從小就打不過,穆繼兵害怕跑去屋里關上門,站在窗邊罵人,“張蘭花你個傻婆娘,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你不知道啊,三天兩頭挑事兒,老子給你臉了!”
張蘭花不干了,一屁坐地上哇哇地哭,“這能怪我嗎?紅衛他們四個鬧著要吃,我當長輩的能忍得下心?家里有幾個蛋都進三房的肚子里了,我給幾個孩子吃點好的怎麼了?”
“張蘭花你口噴人,林玉吃的蛋都是人家送的,家里的蛋一口沒沾全拿去換鹽了!”穆繼東扭頭問爹娘,“你們怎麼說?”
王彩霞冷著臉把四個孫子過來,“是你們說要吃泥鰍?”
穆紅杰嚇得不敢說話,穆紅衛搖搖頭,“我跟二娘說了,泥鰍是石頭家給三娘的。”
穆紅旗連忙說,“二娘不聽大哥的,還兇我們,說東西送到家里的就是全家的。”
王彩霞指著張蘭花,“你怎麼說?”
張蘭花什麼都不說,只顧一個勁兒地哭啊,說自己命苦。
穆繼東有些難過,“爹,娘,分家吧。”
空氣凝固,連張蘭花都不哭了,擤了把鼻涕,眼睛冒。
張蘭花來勁兒了,“三弟說要分家,那就分吧,你家一個人干活兒,三個人吃飯,我們家好歹還有我和你二哥兩個人干活,明明是我家吃虧,說出去外人還當我們兩口子欺負你家,我冤不冤?”
穆繼東冷笑,不想說話。
穆繼軍抿,“三弟,別說氣話。”
“我沒說氣話,反正你們都覺得林玉干活兒不行,掙的工分好像多吃了你們家糧食一樣。分吧,免得你們心里不平衡。”
“夠了!”穆貴冷聲呵斥,“老子還活著,得到你們說分家?不想在屋里住都給老子滾出去!”
當家的發怒,王彩霞不敢說話,兒孫們更是不敢掠其鋒芒,這一場鬧劇強行被摁下去。
真的摁下去了嗎?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土豆燒泥鰍,張蘭花奢侈地放了半勺油,熗鍋后下了姜蒜和豆瓣醬炒香,再倒泥鰍煸炒干,最后下土豆燜燒。這婆娘舍得放豆瓣醬,一鍋土豆燒泥鰍紅艷艷的,一看就是誠心不給林玉吃。
既然說是給四個娃吃的,今天就別吃。一家人吃的香,連不能吃辣的林玉也在屋里吃蛋粥,只有,只能吃稀粥配咸菜。
張蘭花自己給自己打氣,娘說的沒錯,這才兩回,老三就提分家了,再來幾回還怕攪不散這個家?
張蘭花恨恨地瞪了眼穆繼兵,這個男人真是個蛋!穆繼兵只顧自己的肚子,管他呢。
吃完飯,穆繼東丟下碗筷上山找吃的。屋里一家人睡覺的睡覺,收拾廚房的收拾廚房,沒有說話的心思。
王春玲進屋關上門,看了眼兩個兒子,都睡著了。湊到男人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穆繼軍睜開眼,“你當大嫂的還盼著咱們家散了?”
“人心散了,強行在一起又有什麼好?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何必呢?還不如趁著沒鬧出大事兒分了,就算心里有點小疙瘩,不住在一起沒有,說不定疙瘩就解開了,那不還是一家人?”
“二弟妹的話我瞧著也沒說錯,誰為家里付出多,誰付出,大家心里都有桿秤。有些人不樂意了,不能忍了,怎麼辦?我們是大哥大嫂不好說長短,二弟妹心里不平衡,三天兩頭挑事兒,你看三弟那個子,能忍幾回?非要打的頭破流才分家嗎?”
見男人不說話,王春玲繼續說,“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你們三兄弟都結婚生娃了,家里五間房子現在勉強住得下。再過幾年了?咱們家紅衛今年都十歲了,還跟咱們一個屋,你看像話嗎?”
穆繼軍瞥一眼,“又不是咱們家這樣,村里哪家不是這樣?”
王春玲靠在他懷里,溫道,“分家了也還是兄弟,你是大哥,總不會看著他們死。再說了,二弟家兩個兒子,以后不缺勞力,日子肯定過得去。三弟家看著全家靠他一個人吃飯,三弟腦子靈活呀,肯定不會過的比咱們家差。”
穆繼軍嘆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看來,不只二弟妹和三弟想分家,他家媳婦兒也想分。
隔壁屋里,穆貴和王彩霞睡不著,兩個人勞累大半生,給三個兒子娶上媳婦兒,又有了孫子孫,好日子還沒過幾天,這就要鬧分家了。
穆貴著老妻,“樹大分枝,兒大分家,早晚有這麼一天。”
王彩霞有些茫然,“這也太早了些。”
以為,分家也要等到他們兩個老的死了再分。
穆貴看的明白,“老二家的小心眼,老三心疼媳婦兒看不得他媳婦兒吃虧,整天這麼鬧著不像話。”
再等等吧,等干旱過去了,日子好過了,想分家就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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