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爹擺手:“自己非要嫁,當初我們把這些利害關系掰碎了講給聽,日后要怎麼過,該是自己的事。”雖是這麼說,蘇老爹蹙起的眉頭得能夾死蒼蠅了。
“”丈夫宋子恒,上個月剛考得生,若明年院試也能順利通過,就是他們這個縣里近年來最年輕的秀才了,聽起來似乎是個前程大好的青年才俊。旁敲側擊從小丫鬟小綠中得到這些消息,蘇婉垂下頭,眉心漸漸蹙起,不是對讀書人有偏見,但原主丈夫是這麼個優秀的人才,看小綠說起來眼神里都放著,著一dàng漾,也知道氣度和外貌都差不了,日后前程一片大好,何苦急急忙忙娶了一介商人之——縱然現在看著原主家富貴,比清貧的宋家好上不知多,相信這位宋子恒不會是眼短淺之輩,兼之蘇婉又從蘇太太那邊知道了宋子恒是因為蘇老爹救了他父親,娶了原主說不得也是被挾恩圖報,這樣一來他對原主,不,現在是了,應該也不會多滿意——看起來似乎是Hard模式啊。
蘇婉輕輕吐了口氣,不過來都來了,再困難也得克服,日子都是人過的,換了個境,蘇婉也不會過得比誰差。
“姑娘。”門被輕輕扣了兩下,“姑爺來了,老爺太太請您去前廳。”
蘇婉站起,深深吸了口氣,不得不提起jīng神來,現在除了宋子恒,對宋家的事qíng一無所知,在去宋家之前必然要知道些基本信息。可是宋子恒這個人,還真不敢掉以輕心,從小綠短短數語中,對這人便不敢小覷——年輕的書生,據說才年過弱冠,上已有功名,被世人所看好,這樣的人非但沒有心生驕傲,還因著救父之恩不得已娶了在讀書人眼里十分不流的商人之,再看小綠和蘇太太提到他時的語氣和神態,想來他面上也未曾過毫不愿,心思不淺吶,又聽聞他家也是莊稼人,祖上沒出過讀書人,父母兄長皆大字不識一個,一家人苦苦勞作供他念書,這樣的環境下還能考得功名,想必心xing也十分堅定——這麼一位傳說中的人才,蘇婉是很期待見識見識的,但作為便宜丈夫,便有些不了,在聰明人面前,更得提心吊膽,不能錯一分。
不過好在宋子恒還要回書院念書,估計今天送去宋家,明日就得走了。
蘇婉決定著鼻子忍了。
一腳踏進前廳,就聽到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哈哈大笑,聽著那魔xing的笑聲,垂著頭的蘇婉腳下差點一個踉蹌,說好的公子如玉呢?
“婉婉,你怎麼這麼慢,讓婿好等。”
渾厚的男中音打消了蘇婉的胡思想,還沒來得及抬頭,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輕的響起:“岳父說笑了,小婿也才剛坐下,怎會是久等。”
蘇婉順勢抬頭,蘇老爹右手邊坐著一個穿青衫的年輕男子,頭冠束發,面如白玉,氣質高華,饒是在娛樂圈見慣了各路男,蘇婉也忍不住在心里喝一聲彩,先不提五如何,這滿氣質,已經讓人移不開視線了。蘇婉頓時更加可惜,這麼個男神級的人,娶了原主也是憋屈,在這個年代,普通人飯都難吃飽,念書寫字那是有錢人才玩得起的事,貧苦人家出一個識字算數的都算麟角,還能考取到功名,那真跟寶貝凰蛋差不離了,用俗語來說就是祖上冒青煙,更何況這顆凰蛋如此年輕,前程還遠著,他要想往上走,這妻子肯定要有點份地位背景,就像剛殺青的那部戲,男主角的原型就是歷史名臣,生于微末卻天資過人,寒窗苦讀數十載,一朝高中狀元,又被世家貴看上,順利娶得如花眷之后,路也一路暢通,終一代名臣,他與楚仁宗君臣相得的故事了后世多腐……蘇婉私以為宋子恒完全可以效仿這位名人,他年紀又不大,也不過堪堪弱冠之年,讀書人婚晚點完全可以理解,說不定年得意金榜題名了呢,到那時以他的品貌,想娶個貴想必也不難——在圈里混了十幾年,比誰都清楚人脈的重要xing,可以說宋子恒娶一個說不定還要拖后的商人之,跟考中后娶個貴,就算不是嫡系是庶是旁枝,將來的境況,也絕對是天壤之別……
不對——
蘇婉的眼神忽然瞇起來,甚至還深深倒吸了一口氣,想起來了,這位千古名臣姓宋名臣字子恒,現代人都只說姓名,沒人會取字,若不是拍戲的時候聽編劇老師講了一段宋辰的深度解釋,也不記得他字什麼,恰恰相反,古人的習慣是有字都稱呼對方的字以示尊重,很有可能這位也是字子恒,所以這兩個宋子恒,究竟有什麼聯系?
“婉婉,呆在門口作甚,這才幾日不見,就不認得子恒了?”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蘇太太已經親切的從“婿”改為“子恒”了,可見宋子恒多得丈母娘歡心。
蘇婉收回不切實際的猜測,跟在座的三人打了招呼,掠過宋子恒的時候多瞥了他兩眼,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又收回視線,眼神閃爍了兩下,在他旁邊坐下,故作鎮定的樣子表演得很是jīng準,jīng準的蘇婉都想模仿導演的聲音給自己打分了。
看到這里,宋子恒也淡定的收回了視線,心里說不上失還是原就如此,不過他這位妻子回個娘家倒是長進了不,看來還是岳父岳母的話管用,不指能忽然變得賢惠懂事,別再把他爹娘氣病就好了。今兒一早他大哥就趕來書院,喊他趕來蘇家把妻子接回去,這他倒是不驚訝,早料到妻子的xing子必有這麼一出,想必以后也不會,只是這出早得超出他預料,原因他還不知,但是大哥支支吾吾中妻子連分家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恐怕爹娘也都被氣得不輕,他同意娶這麼個妻子是為替父報恩,也沒對抱太大指,只要別多出格,他睜只眼閉只眼就當沒看到,而且他幾乎都在書院念書,也回不了家幾次,如何其實跟他沒關系,但若是對他爹娘如此態度,剛進門的新婦,一個月不到就跑回娘家,還當著爹娘的面鬧著要分家,此種行為他不得不管。
是以,雖一早得到消息,宋子恒還是過了響午才來蘇家,但人還得接回去,不然就不是蘇家沒臉,他們宋家也要牽連了。
“早該過來的,只是上午夫子有事吩咐,小婿不得已才拖到現在,還岳父岳母見諒,也請娘子諒。”
蘇老爹蘇太太連忙笑說應該的,學堂之事要,又道歉兒給他們家添麻煩了,宋子恒跟蘇家父母說話的時候也打量看蘇婉幾眼,見始終垂著頭一副低頭思過狀,也不知是真思過還是假裝,宋子恒心底冷笑了一下,抬頭看向蘇老爹:“岳父岳母,小婿大哥來的時候匆忙,斷斷續續的也沒能講個清楚,小婿到現在還沒鬧明白,不知娘子是因何故回來,還是在小婿家不習慣?”
“這個……”蘇老爹和蘇太太對視一眼,俱是搖頭,“我們也不清楚,婉婉回來就一直在哭,什麼也不說,好在夜里止住了,沒讓眼睛腫起來。”
“不過!”蘇老爹氣道,“不管是因何,在夫家稍微一點不如意就跑回娘家也太兒戲了,婿放心,我昨日已經教訓過,也知錯了,婿回去后還請代我跟親家說聲對不住,我就是對太縱容了,縱得不知天高地厚,你親家不必顧我,你們家該什麼規矩也得學著,好好兒替我教育了,我還得謝呢。”
蘇太太點頭附和:“就是這理兒,告訴親家母,你兩位嫂嫂如何,也得如何,這出嫁從夫,可別慣得不知所謂。”
蘇婉繼續低頭不說話,姿態很誠懇,心想再如何驚才絕艷,到底還年輕,不太沉得住氣——宋子恒這年紀在他們那兒還沒大學畢業呢,他以為不知道他已經打量自個好幾眼了呢。
“岳父岳母過慮了,就算出嫁從夫,娘子也還是岳父岳母的兒,回躺家有何不可。”蘇家父母臉略有緩和,可不是麼,他們就這麼個兒,潑出去的水可舍不得,只是宋子恒話鋒一轉,“只有一點還娘子明白,高堂在不分家,更何況父母兄嫂辛苦勞作、省吃儉用數十載供只為供子恒念書,就算日后爹娘不在了,子恒也絕不同意分家一事!”年輕人終于收起了自進屋以來溫和笑意,俊秀的臉孔一板,自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架勢。
☆、第三章
“什麼!你竟然敢在夫家鬧分家?!”桌子一震,蘇老爹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手都拍紅了,可見那力道,蘇太太心疼的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為了招待婿,才特意把平日舍不得用的這套杯子拿出來的。
蘇老爹是真的生氣,就像婿說的高堂在不分家,時人講究“百善孝為先”,他兒犯了大忌啊,這出嫁之在公婆俱在的時候鬧著要分家,豈止是不孝這麼簡單,婿要是休了,他們都沒話說啊!難怪婿說私自回娘家都無事,可不是了。蘇老爹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蘇太太忙替他順著氣。
殊不知蘇婉跟蘇老爹十分心有靈犀,也在心吐槽宋子恒這說話的藝,比起剛嫁進門就鬧分家,回娘家可不是雨麼,就是原主把他們老宋家房子拆了估計也只是小巫見大巫。可惜這個錯不得不背。想到這兒,蘇婉把頭埋得更低了。
“你也是太胡鬧了,親家慈,親家公親家母xing子寬厚,子恒大哥二哥和小妹也俱是好相之輩,他兩位嫂嫂娘也見過,俱賢惠持家,哪個比不得你,你還有敢鬧分家?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可不就是兒戲,還當所有人陪著玩呢!”蘇老爹氣煞。
“岳父見諒,氣出病來倒是小婿的不是了,娘子年紀小,慢慢教就是了。”宋子恒看了蘇婉一眼,“再說也知錯了。”
“年紀小,比年紀小的都當娘了!”不太舍得說兒的蘇太太此時也忍不住臉紅了,“都怪我們平日太縱,難為婿和親家了。”
“以后還得婿多費心了,唉。”蘇老爹嘆了口氣,又狠狠地瞪向蘇婉,“你給我聽好了,這次婿說算了,我也就不追究,再敢又下次,不用親家多說,我立刻就請婿寫休書,這樣禍害親家的兒,我丟不起這個人!”
蘇婉配合的抖了抖肩,輕輕泣,蘇太太拉了蘇老爹一把,想說什麼,被丈夫瞪了回去。宋子恒還在勸蘇老爹:“岳父言重了,小婿又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蘇老爹冷哼:“敢再犯,你就寫休書,不能留著繼續禍害你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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