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兩人才轉呢,青青就喊了聲:“爸爸!”
周秋萍再回頭,只見馮二強已經刺溜一聲,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人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居然跑了。
周秋萍目瞪口呆,心中只有兩個字“果然”。沒擔當,慫包,無賴,自私惡毒,上下兩輩子,馮二強就沒變過。
馮二強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識時務者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他現在留下來干嘛?挨打嗎?干嘛要,等周秋萍發完瘋不就行了。
至于說的什麼離婚,他一個字都不信。
呵!人還離婚。當初知青回城時,離婚的可不。那些被拋棄的的什麼結果?要麼改嫁討不到老婆的老,要麼就是一繩子吊死。
離過婚的人,除非是差到完全討不到老婆的男人,沒魚蝦也行。否則稍微像樣點兒的都不可能看上。連寡婦都不如。
馮二強沒糾結那1500塊錢的事。
倒不是他默認進醫院花錢多,都用在孩子上了。小丫頭片子覺得花什麼錢。只是他又不傻。錢放在老婆手上他想要就要,在哥哥嫂嫂手里,猴年馬月才給他哩。
所以他跑得毫無心理力。完全不覺得這是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周圍鄰居也集傻眼,還能這樣,哪個爺兒們這樣啊。
原先覺得周秋萍在無理取鬧的人都覺得這婚的確得離。男的可以蠻橫,但不能沒擔當。一爺兒們這德行,怎麼頂門立戶啊。
只是,這畢竟是家人的家務事。大家伙兒罵歸罵,也不可能真的手去攔住馮二強。有資格攔人的只能是周秋萍的娘家人。
可看看眼前的兩個人,老的老弱的弱,怎麼可能是青壯年男人的對手。
唉,所以說呀,一個家里頭必須得有個爺們,還要是自己生的。過繼來的,隔了層肚皮,怎麼也不會是一條心。
大大爹了口香煙,發話:“既然他跑了,那這事以后再說吧。等你們冷靜下來再商量。”
周秋萍也沒能耐追著馮二強把人揪到民政局去離婚。世界欺負老實人,無賴惡心人的招兒多了去。
跟大大爹道謝:“大爹,有個事我想麻煩你。”
其他鄰居看都走了,也接二連三地散開,只周高氏懷里抱著小外孫兒,邊還拽著大外孫兒說悄悄話:“青青,你跟你媽講不能離婚,你要爸爸,聽到了嗎?”
小孩子多半是記吃不記打的小,沒啥明確的三觀。外婆一發話,兩歲的小丫頭就懵懵懂懂地重復了一遍話。
周高氏這才稍稍放心。大爹那個老東西講俏皮話輕松得很呢。人離婚有好日子過?別糊弄人了,被婆家趕回來無依無靠,被迫投河上吊的都見過好幾個。
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秋萍可是兒。
周秋萍沒過半小時就又返回家中。
周高氏立刻推了把大外孫兒,青青趕跟復讀機似的重復:“媽媽你別離婚,我跟妹妹不能沒有爸爸。人家會笑我們的。”
周高氏剛要附和外孫兒的話,周秋萍就聲音平靜道:“笑話你們也笑不死你們,沒有爸爸你們不會死,繼續待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沒命了。”
這些天反復回想往事,猛然意識到上輩子大兒的死也不是偶然。因為后面幾年本地的計劃生育政策又變了,即便是農村戶口第一胎兒,同樣不允許再生第二胎。
的青青,就是在這個政策出臺后被豬咬死的。
那個魔鬼家庭,要逃的越遠越好。
周高氏急了:“你這丫頭怎麼油鹽不進,我的話你不聽,你兒的話你也不聽。”
“還靠我養呢,憑什麼決定我怎麼過日子。”周秋萍冷冷地看著阿媽,“你別起幺蛾子了,你當我是傻子?青青才多大,連離婚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會說這話?我倒不知道我生了個神。”
周高氏訕訕的:“我都是為你好。”
“好心辦壞事,自己都沒過好的人還是別對我指手畫腳了,省得把我帶進坑里去。”
周秋萍彎腰拎桶,招呼母親:“你把家里收拾下,我在縣城找了個房子。明天一早我們走。我給了蘭香媽五十斤菜籽餅,家里的豬跟負責喂。等到年底殺豬,一家一半。還有田,蘭香家種,到時候糧食也是一家一半。”
周高氏大驚失:“走,走去哪里啊?哎喲,秋萍我跟你講你可別犯糊涂……”
“要麼你跟我走幫我帶小孩,要麼你看著我們娘兒三個死。”
“我看你是要存心死我。”
周秋萍回頭看了眼母親:“那也是你欠我的,上輩子欠我的。”
說著,拎起水桶直接往外走。
周高氏被那一眼駭住了,這哪是個二十多歲人的眼神,又深又幽,活像是歷經滄桑的人,似乎比這個當媽的年紀都大。
一愣神的功夫,兒已經拿著手電筒消失在黑暗中。
周高氏跺跺腳,趕回屋收拾去了。都是討債鬼哦,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因為要趕路,又不知道何時能回老家,所以周秋萍今晚沒繼續腌泡菜,而是早早上床睡覺。
周高氏打好包袱,躺在竹床上一聲接著一聲嘆氣:“你哥哥要知道了,要罵死你的。”
周秋萍嗤笑:“他算我哪門子哥哥。馮家人欺負我的時候,他怎麼頭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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