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你就是想讓別人笑話我。……

“哭有用麽。”有人在說風涼話。

阿蓮看不下戴柯賤兮兮的樣子, 幫梁曼秋罵道：“都怪哥哥，對不對？”

戴柯：“怪我幹什麽？我讓你離家出走跟乞兒婆玩麽？”

戴四海出聲制止，“大D, 說兩句。”

戴柯淡淡翻了一個白眼。

梁曼秋被帶到廣街坊好評的老式理發店, 店裏來剪發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 理發師都是上了年齡的阿叔阿姨。

理發師阿姨一邊梳的頭發，一邊皺眉哀嘆。

頭虱就像南方的蟑螂，當發現一只的時候，其實地下已經藏了一窩。

幾個阿爺阿圍過來，搖頭嘆，好多年沒見過這麽多虱子, 不好好洗頭嗎, 看得人頭皮發。

阿蓮有點尷尬，跟人解釋可能跟哪個不洗頭的小孩玩了傳染來的。

戴柯雙手抄兜，挨著理發店的門口站著, 離得遠遠的。百無聊賴的樣子好像等理發的顧客, 又沒顧客的焦心。

聽著聽著，那些虱子好像飛到他的頭上, 戴柯莫名頭皮不適，跟著撓了撓頭。

“趕剃了。”他冷不防開口。

梁曼秋俏麗的五立刻皺一團, 小聲問：“阿姨，可以不剃嗎？”

理發師：“我當然不想給你剃啊, 小孩哪個想剃短發。但是虱子容易反反複複, 很難除。你的頭皮都被咬破了。”

梁曼秋：“洗多幾次，不剃可以嗎？”

阿蓮說：“檔口那麽忙，我哪有功夫天天盯著你洗頭，回去還要把你們兩個的床鋪都洗了。”

梁曼秋想著來理發店洗, 但是費用讓不敢開口。

理發師說：“也可以試試拉直頭發，把虱子燙死。但是虱子的爪子有鉗，咬得很死，頭發的部分可燙不死。”

阿蓮問：“拉直要多錢？”

理發師：“不放藥水拉便宜一點，收你100咯。這妹妹頭發那麽細，不放藥水拉完估計會很幹……”

阿蓮：“那麽貴。”

理發師：“正常拉直更貴，貴在藥水部分。”

阿蓮喃喃：“還是剃了最省心。”

理發師：“是啊，要是一個小男孩，就可以直接剃了。”

“小秋，剃了吧？”阿蓮不像詢問，而像下達最後命令。

梁曼秋負隅頑抗，做最後的掙紮：“我不想剃……”

理發師：“但是小秋啊，你還有一個哥哥，你阿伯還是賣斬料的，萬一傳染給哥哥，或者客人聽到老板小孩竟然有虱子，覺得好髒，不想去檔口，影響生意怎麽辦？”

梁曼秋被判了死刑，皺的五出眼淚。

阿蓮寬說：“暑假還有一個多月，可以長出來的。短了方便洗頭，不然反反複複搞到開學麽？”

許是在陌生人面前，梁曼秋沒有像在檔口時嚎啕大哭，只是抑著泣，兩只小手在圍布底下攥得的。

理發師最後確認：“我開始剃了，開始推就不能後悔。”

電推刀的嗡嗡聲響起，梁曼秋垂頭不敢看鏡子中的自己，明明當初可以主剪掉長發，從短變無卻像斷臂一樣艱難。

戴柯也像被虱子蟄了一下，別開眼走出店外。

阿蓮道：“大D，別走啊，一會你也順便把頭發剪了，快比小秋的還長了。”

戴柯應也不應，青春期的小孩不服管，特別是這個跟他非親非故的人。

阿蓮追出門口，“大D，聽見沒有，你的頭發也要剪。”

戴柯直接轉頭往碧林鴻庭的方向走，依舊雙手抄兜，脊背微微勾著。

戴柯回到家找出PSP還是坐在自己下鋪的玩，沒放聲音，玩一會便往門的方向瞟一眼，像以往提防戴四海突然敲門進來。

忘了玩多局，敲門聲傳來，戴柯藏起PSP才去開門。

幸好，只是梁曼秋。

不一樣的梁曼秋。

頭發幾乎失蹤，只留下約莫一厘米的長度，跟小尼姑似的。失去發型修飾，五的優缺點霎時放大，那雙曾因而顯得瘆人的眼睛越發圓溜，炯炯注視著他。

戴柯意外地發現，梁曼秋即使沒頭發也可，依舊是個能凡心的小尼姑。

上卻嫌棄一聲，“醜死了。”

梁曼秋一癟，大眼湧起淚花。

戴柯剛想細狗，生生忍住，沒了稱呼鋪墊，一句話禿禿的，總覺得別扭。

“你哭得比暑假下的雨還多。”

梁曼秋跑到櫃自帶的穿鏡前打量，早在理發店看了一回，家裏線似乎更加充足，照出了在店裏看不到的瑕疵。

“真的很醜嗎？”梁曼秋努力找一個角度安自己，但似乎找不到。

側面看著像一個小男生，但後頸卻系著蝴蝶結，怎麽看怎麽別扭。

戴柯：“不信你可以問豬玲和四眼明。”

算了，梁曼秋現在誰也不想見。

阿蓮風風火火後腳跟進來，在門口吩咐梁曼秋把枕套和被單拆下來洗，席子來理。

戴柯嚇一跳，趕忙把PSP藏在背後，可惜晚一步，阿蓮還是看到他的小作。

阿蓮問：“大D，藏什麽呢？”

戴柯雙手叉枕在腦後，一派準備小憩的悠閑。

阿蓮不好多問，梁曼秋雖然一聲姨，戴柯卻一直直呼其名。

阿蓮改口道：“你的被鋪也一起洗了。”

戴柯起極為自然招呼梁曼秋，“你幫我一起收拾一下。”

阿蓮看不過去：“大D，你怎麽人高馬大還使喚小秋幹活。”

戴柯沒聽見似的，坐到書桌前，歪著腰往桌子支頤，懶懶睥睨，大爺似的監工。

氣歸氣，阿蓮可不會幫他收拾，接了梁曼秋卷好的竹篾席，扔掉衛生間地板，準備燒開水燙一下，趁著下午大太搬上樓頂晾曬。

床架也要用消毒水抹一遍，防止虱卵殘留。

阿蓮催促：“大D，幫忙啊，不要坐著不。工程量那麽大，我們兩個的怎麽行？”

戴柯巋然不，一副“我看你行的”樣子。

梁曼秋把的被套放地上，趁著阿蓮抱席出去，鑽上戴柯的床掏出PSP，悄悄遞給他，“哥哥……”

“哦……”戴柯這才反應過來，欠接過，迅速藏回櫃深。

梁曼秋轉就去撤戴柯的被鋪，勤懇、細心又不邀功的樣子，倒是一條乖細狗。

戴柯坐回原，清了清嗓子。

梁曼秋低頭忙的，像沒聽清。

“喂。”戴柯不得不出聲。

梁曼秋掃了他一眼，好像聽不出在。

聽了兩年細狗，突然擺這個花名，戴柯需要時間適應，梁曼秋也需要。

“梁曼秋。”戴柯喊道，陌生突然來了，好像在一個剛認識的人。

梁曼秋撅了噘，不太樂意。

“一會帶你出去玩。”戴柯突兀扔出一句。

梁曼秋愣怔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戴柯已經很久沒主喊一起玩。

戴柯：“沒聽見？”

梁曼秋：“哦。”

“哦什麽哦。”戴柯長一，蹬了梁曼秋腳跟一下。

那雙圓溜的眼睛還殘留著淚痕，略顯弱無助，四舍五留著小頭的梁曼秋在戴柯眼裏似乎又年兩歲，退回初見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妹妹終于有了妹妹的樣子。

“哦就是好。”

正好阿蓮燙完了兩鋪席子，梁曼秋可以躲進衛生間沖涼，開心一把。

梁曼秋戴上春游時發的太帽，跟戴柯搭了兩站公車，步行拐進一條巷子裏的海龍桌球室。

梁曼秋第一次到桌球室，典型的鋪面房租了兩層做球室，鋪面還支了雨篷再設兩張球桌。方眼去幾乎都是男人，有像戴柯一樣初中生模樣的，也有跟章樹奇差不多年齡的，煙、喝酒，只有一兩桌邊有著清涼的作陪。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游戲，梁曼秋有點張，“哥哥，我不會打。”

戴柯：“沒你打。”

梁曼秋：“你可以教我打麽？”

戴柯：“你有臺面高嗎？”

“哪沒有……”梁曼秋真要過去比一比給戴柯看，可被一聲突兀的呼喚打斷了。

“大D，”高子波的聲音，他目落在翠田小學的春游帽上，“這誰啊？”

梁曼秋擡眼，唬了高子波一跳。

高子波了下，“我還以為是誰。”

然後轉幾步歪頭打量的後腦勺，沒被帽子遮蓋的部分全是短短的發茬，比他的還短。

高子波忽然一把掀掉梁曼秋的太帽，一看究竟，結果再吃一驚。

茬茬的腦袋，像一顆均勻發芽的小土豆。

高子波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大D，你妹出家了？”

靜吸引了一波周圍的目，有人忍不住笑了笑，跟同伴竊竊私語，有人漠然掃一眼，注意力回到球桌上。

“還給我。”梁曼秋急得臉蛋一陣紅一陣白，舉手要奪回帽子。

高子波揚手揮了揮，就是不給，“來搶啊。”

梁曼秋差點夠著，可帽子起飛，伴隨一聲“大D接住”，落到了戴柯手上。

梁曼秋終于松一口氣時，戴柯卻跟高子波一樣，高舉起帽子，垂眼俯視著。

梁曼秋幾乎著戴柯起跳，仍是夠不著，又急紅了眼，“哥哥，你真的很討厭。”

高子波怪聲怪氣學舌，“哥哥，你真的很討厭。——噗哈哈，大D，你妹真的好嗲。”

“哥哥！”梁曼秋薄惱又不敢發作。

梁曼秋的焦急在戴柯眼裏就是樂子，他笑道：“又不是我說你嗲。”

梁曼秋：“還我帽子。”

下一瞬，視野昏黑，戴柯給扣上帽子，帽檐也得低低的。

梁曼秋調好高度，只見戴柯和高子波轉去挑球桿，好像當惡作劇沒發生過。

高子波還問：“你妹為什麽想不開剃頭，失了嗎？”

戴柯：“哪會有人跟談。”

高子波：“四眼明不是暗麽？”

戴柯：“四眼明除了豬玲，是個生都喜歡。”

高子波在腦子裏回想金玲的樣子，兀自點頭，“說得也是。”

梁曼秋氣鼓鼓的，有火無發洩。明明戴柯還是以前一樣跩裏跩氣忽冷忽熱的樣子，好像比以前敏，慢慢覺得無法消。

比如以前心甘願等他們回大本營找，現在會希戴柯帶著一起玩，而不是留一直旁觀。

如果是恃寵而驕，可是戴柯也沒多寵。

梁曼秋默默地坐在高凳，兩只手仍是塞下，雙腳一一地看戴柯打桌球。

不知道是不是桌球的魅力，戴柯打起球來顯得莫名的，下桿穩，角度靈，的弧線很流暢，沒有一別扭和笨拙。

鄰桌的兩個偶爾張，悄聲討論，被們的男伴了才回神。

梁曼秋第一次發現，戴柯好像吸引生的關注。

一直到了快晚高峰，梁曼秋和戴柯又得回檔口幫忙。

梁曼秋郁悶地說：“哥哥，你為什麽要帶我來桌球室？”

戴柯看走了會神，大概在編借口，“帶你出來漲漲見識。”

梁曼秋：“你故意讓高子波笑話我麽？”

戴柯多看一眼梁曼秋，似乎確定是不是生氣。

可沒辦法回答。

梁曼秋又重複，“哥哥，你就是想讓別人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