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爭吵

“不行！”

說話的是陳隆生，他那雙眼睛渾濁得瞪著正拿著手機的姜安華，“都是一家人你報什麽警？！大過年的嫌不夠丟人？”

陳旭走過來攬住姜安華的肩，“老婆你先冷靜下，天這麽黑又沒有燈，也可能是看錯了。”

姜安語本來捧著杯熱水，喝了兩口，上剛有一點熱和氣，陳家父子倆這兩句話猶如一盆帶著冰刀子的水迎頭澆下。把杯子嘭地往桌上一放，熱水濺了滿桌：“我跟你們、跟他不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看錯聽錯！”

姜安華撥開陳旭的手，趕去看姜安語的手燙到沒有。見手沒事，姜安華才放下心來。隨後就要撥通號碼報警，自始至終神平靜，沒有理會陳隆生和陳旭說的半個字。

“安華你冷靜點。”陳旭上前意圖拿過手機，姜安華攥著手機不給，陳旭面一僵，一把搶了過來，“我說了你冷靜點！”

姜安華被吼得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陳旭，“冷靜？我妹妹出了事你要我冷靜？就因為是陳強，就因為是你們陳家人所以就算了？”

“出什麽事了出什麽事？啊？我問你！”陳隆生沖上來指著姜安語，沖姜安華喊：“好好的沒掉一塊你報什麽警？”

姜安語一聲不發地看著這父子二人跟姐姐對峙的場面，看著姐姐因為生氣和激渾發抖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好了，別吵了。”

的手機不知掉在了哪裏，姐姐的手機被陳旭搶了去，姜安語起走到門口，看見陳迪的背影。

作為警察，陳迪從剛才到現在什麽也沒說，應該是有原因的。

于是走過去。

後陳隆生看姜安語沒再提報警的事，這才冷哼一聲安靜下來。

陳迪聽見靜回過來，看見姜安語對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讓他知道現在已經恢複冷靜和理智了。

把姜安語送回來後，他立刻折回到現場去拍了照。回來的時候聽見裏面在爭吵，就沒有進去。說實話當警察這麽多年，他也是頭回遇到這種事。

猶豫。

如果要作證，那就不能是該案的偵辦人員。陳迪拿著手機按了 110，卻遲遲沒有撥出去。因為一個莫名的想法迸了出來，如果……如果選擇不報警呢？

陳迪從不曾這樣猶豫過，他一直堅信自己沒有老一輩的那些封閉思想，再加上一直跟一群大老爺們一起工作生活，說話辦事從來都是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

但真的當自己邊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名譽”這兩個字就這樣猛然跳了出來。從目前了解到的現場況來看，其實對姜安語并不有利。

第一，現場沒有監控。第二，地上雖然雜，但并無留，且遍地都是來來往往的腳印。而姜安語的手機和鞋散落在公廁附近，進公廁的臺階很陡，看上去更像是被臺階絆倒所致。第三，三人全部帶著厚手套，能驗出指紋的概率很小，且姜安語完好、厚實不易在上留下勒痕，在外面的面部和手也皆無明顯傷。

從取證角度來說，很難。

如果那三人咬死不承認，剩下的就只有姜安語自己的口供和他作為目擊者的證詞。但沒有相互印證的證據鏈，只有證詞是不能定罪量刑的。

可能到最後，心到傷害的都只有姜安語一個人。

不知為何，兩人相視這一眼，即便緘默無言，姜安語卻約明白過來。但下一刻，的神變得更加篤定：“陳警，我要報警。”

聽姜安語說出這句話時，陳迪竟覺松了一口氣。如果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害者默默忍下一切，不亞于是強行讓窮兇極惡的罪犯從他手裏逃。

他拿出兩部手機遞給姜安語，接過來，自己的那部已經沒電，就用陳迪的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掛了電話姜安語把手機還給陳迪，此時後傳來吱呀一聲。

“小姨……”陳禾睡得迷迷糊糊，著眼睛從屋裏出來，只穿著秋秋。

“禾禾，快進去，外面太冷了。”姜安語快步走過去，放了聲音，“是不是吵醒你了？”

陳禾的確是被剛才旁邊的爭吵聲給吵醒的，醒來看見小姨和媽媽都不在，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還是自己出來了。看到院裏那道高大的影，陳禾一時沒認出來。

“上次的警察叔叔也來了，還記得嗎？”

“帥叔叔！”陳禾清醒過來顯然很驚喜，沖著陳迪一個勁兒笑，“歡迎你來我的老家！”

姜安語的笑僵了下，這個地方，一輩子都不想再來。

姜安華聞聲出來，看見陳迪還沒走，張了張口，又看了眼陳禾和姜安語，最終還是沒說話。

“姐。”姜安語轉過來，“你陪著禾禾進去吧，我……先不睡。”

“好，安語，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姐都支持。他們——”姜安華看了眼隔壁，“你別放在心上，更不用擔心姐。知道了嗎？”

“嗯。”姜安語有些哽咽，只點點頭，沒說別的，不想讓陳禾看出端倪。

看著們進去，姜安語這才看向陳迪：“陳警，我能去你那裏待一會兒嗎？待在車裏也行的，就待到辦案的警察們過來，可以嗎？”

雖然跟陳迪遠沒有識到這種程度，但此時此刻只有待在他邊，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陳迪帶去了招待所，看店的是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妻，那老頭本來在打瞌睡，看見跟在陳迪後進來的姜安語，倏地眼前一亮。

旁邊正把爐子上的水壺拎下來的老板娘，啪地一聲把水壺跺在水泥地上。直到陳迪說只要一間屋的時候，的臉才好了一點。

“年輕人，你們小兩口是來幹嘛的呀？這馬上過年了，我們這小村子條件也不好，總不可能是來旅游的吧？”

“啊，送親戚回來，太晚了就明兒個再回去。”陳迪語氣自然。

“哦這樣啊，也不知道誰家這麽有福，看你們就是城裏人，穿得真講究。這天氣冷了也就二樓最裏頭那間房能暖和點，就是有點貴，你看——”

陳迪一笑：“都行。”

“好嘞，三百五一晚啊。不過看你們頭一次來，咱又鄉裏鄉親的，給三百得了！”

就招待所這環境，明擺著是坐地起價坑外鄉人，姜安語皺了眉，卻見陳迪爽快地給了錢，順便要了一壺開水。

“沒問題！你們上去吧，馬上就給送上來。”老板娘收了錢遞了鑰匙，角都笑到耳朵了。

兩人前腳進了房間，老板娘後腳就把調好溫度的熱水送了上來，滿滿兩大壺。

“咱這兒的巾都是洗幹淨的，都在櫃子裏你舊獨們自己拿啊。”老板娘仔細看了看姜安語，又問：“哎姑娘，你是不是白天就來了，我看著這麽眼呢。”

“阿姨，”陳迪說，“今兒累了。”

“哦好好。”老板娘笑呵呵地關上門，下樓的時候看見自家男人看著電視廣告上的猥瑣地笑，嫌棄地撇撇。

“這個。”老頭指了指電視上的，又指了指樓上方向，“還沒有那個好看。你沒問問是誰家的？”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漂亮有什麽用，倆人一看就還沒結婚，這就開一間房睡到一起去了，真是不檢點。”

聽完，老頭也嫌棄地撇撇。

樓上房間裏，姜安語看了眼房裏的表，淩晨兩點半了，外面安安靜靜。

“你休息一會兒，我出去打個電話。”

陳迪說著就拉開房門。

“你去哪？”姜安語口而出。

陳迪回過頭來，看見手裏還拿著巾，有些無措。

“就在二樓，你開門就能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