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家裡的座機電話發呆,卻始終沒有撥打出去。他的朋友那麼多,他對我也已經足夠好,可我始終只是被太照亮的人,這已經是我和他最近的距離,我不能總是打擾。
周嘉也沒有再問起關於我寫小說的事,因為老師兌現了承諾,他又開始打籃球,我和他能夠說話的時候又變得很,上學期和他在教室里只隔著一條過道學習的時間就像是一場夢。
夢裡我抓住了太,醒來後我的手中只是掬了一捧湖水,太仍然燦爛懸在高高的天上。
但是我找到了新的力量,那條只出現過一次的評論給了我莫大鼓舞,我每天晚上回家都在打字上傳,標點符號也打得越來越順手,打字速度也日益見長。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晚上放學回家,笑容也變多,因為一想到回家後可以寫自己喜歡的故事就會開心。
看著越來越多的點擊,還有後來陸續增加的評論,都在告訴著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願意聽我的聲音,我不是一座荒蕪的孤島。
那段時間我最快樂。
是看到了生命還有亮的快樂。
當時只是為了自己寫的東西有人喜歡而快樂,在每個漆黑的夜裡樂此不疲,我不知道的是,在後來我和周嘉也很久沒見的那幾年裡,這竟然為了我和周嘉也再次有了聯繫的引子。
我是因為周嘉也才開始把小說發在網上,也許從那時候就註定,這條路的起點和終點,都是周嘉也。
第12章
◎我知道這輩子也就這樣,只是從周嘉也的世界路過。◎
那時候高考還是傳統的文理分科,高一結束後就要分班。
但無論是選擇文科還是理科,我和周嘉也能同班的機率都很渺茫。
只是,分班到來之際,還有一次提前到來的距離。
這學期開學沒多久,班上要重新分座位。座位倒是自己挑,但是選座位的順序按照上學期的期末名次來。
課間有同學得了消息回教室傳信,說下周的班會要換座位,教室里頓時炸了鍋,相的開始互相約跟誰做同桌。
周嘉也期末考試名次靠前,能先選。跟他比較的幾個男生回頭跟他約一起坐在哪,商量好了前後左右。
我坐在周嘉也右邊,隔著一條不寬的過道,一如既往的沉默,在一片熱鬧里像一座荒蕪的孤島。
下午放學後他跟那些男生笑鬧著一起出了教室,我隨意吃了點東西又回了教室。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聽到那邊正熱鬧,加油聲和歡呼聲驚擾到了天際的雲,夕籠罩著十幾歲的歲月,每一張臉都是輝煌燦爛,而我只是沿途路過。
本子上麻麻寫著我的上一章,還有記錄下來的一些突發奇想的片段。以往這唯一能讓我專注開心起來的事,此時卻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我想到昨晚的評論。
我寫的幾個短篇故事都是悲劇,在寫的長篇也是標註的悲劇,我不是有意為之,而是在我的認知里,憾和失去貫穿人生始終,悲劇才是最合理的結局。我的人生很悲觀,我寫的東西也很悲觀。
可是悲劇似乎並不如大多數人所願,世人都看得償所願,皆大歡喜。
每個評論問我結局真的是悲劇嗎,我都會沒有猶豫的回答是的。
但是昨晚,有一個把我的幾個短篇都看完的人問我,如果相遇就是為了告別,那麼是不是相遇從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上了。我現在有個習慣,早上起床後先打開電腦看一看有沒有新的點擊和評論,看看有沒有看我寫的東西,如果有人在看,那我這一天都會很開心。
那個讀者很認真的寫了一段有關我文中故事的話,那是我目前為止收到的最長的一段評論。
最後的那一句話,我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沒有意義,那麼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相遇呢。
周嘉也如願進了學校籃球隊校隊,他終於可以明正大打籃球。下午放學後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和我隔著一條過道的左邊,又恢復了空空如也。
我依然獨自坐在教室里在本子上寫著故事,回家後就可以直接打字發上去。沒有了周嘉也,不會再有人在我寫得專注的時候找我借本子借筆,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人打擾,蝴蝶闖的夢境仿佛真的只有一瞬。
這所剩無幾的左右相鄰,也好像只是一廂願的黃粱。
有時候他打完球回來上課,從教室後門進來,會問我老師布置了什麼作業,也偶爾會順手扔給我一包他打完球去小超市買的零食。他永遠熱烈明亮,隨手給我的一點好,就夠我燦爛很久很久。
很多人會去看他打籃球。
我一次都沒有去過。
連張楠楠和蔣檸都去看過,我聽們說過很多,說他打球有多厲害有多帥,即使只是聽描述,我也想像得到籃球場邊人山人海都在為他熱烈沸騰的畫面。但我聽了很多次,仍然無於衷。
張楠楠問過我要不要一起去看,我只是解釋我對籃球不興趣。其實我無數次從籃球場經過,籃球場外全都是人,聲浪快要震破心臟。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從旁邊路過。
我知道這輩子也就這樣,只是從周嘉也的世界路過。
只是那天又到了我值日,現在他已經不用再把籃球藏在書包里,也不會在我出現在籃球場邊時大聲喊著林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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