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棲苑偏房。
扶蓉一手拿著短刃,一手攥著青鳶袖。
青鳶打了個嗬欠,“別怕,門窗封的死死的,你我二人在賊人不敢來這裏的。”
小丫頭眼睛注視著門窗,咽了咽,“我保護小姐。”
青鳶輕笑,掀開被子就上床躺下,“行吧,你看會兒,困了就睡吧。”
這一夜過得很平靜,府中沒有賊人出。
天大亮時青鳶一偏頭,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扶蓉,“傻丫頭。”
“王爺,昨晚一切安好,沒有賊人現。”
晨裏,亭臺池子風景秀,男人長玉立,抓了把魚食撒進水中,幾條錦鯉爭相搶食。
祁司晏注視池魚片刻,眼眸平靜,“大理寺那邊有何進展?”
巽淵低頭:“卿已派人巡查多日……並無進展,聽聞這賊人手了得,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實在難以捉住。”
“任由賊人在天子腳下作威作福鬧得皇城人心惶惶,猖狂到如此地步,這些個形同虛設的巡察司看來得好好治一治了。”
男人嗓音寡淡,巽淵心下一,靜待吩咐。
“告訴大理寺卿,七日若再抓不到人,問罪三族。”
“是。”
巽淵正告退,祁司晏轉看來,“蘭棲苑最近有無異常舉?”
“屬下的人並未發現王妃與宮中有任何往來,異常舉,倒是……王妃近日在養種地。”
祁司晏黑眸微頓,“養?為何?”
“許是……蜀郡那邊的風俗,喜養?”
王爺閉了閉眼,“下去吧。”
是夜,一道黑影溜進蘭棲苑,王府那些英侍衛竟無一人察覺。
青鳶睡到半夜倏然睜眼,對扶蓉道:“來了。”
扶蓉臉有點白,“他會找到偏房來麽?”
“天燈起了!天燈起了——”
門外一陣驚呼,王府侍衛們全趕了過來。
巽淵趕到的時候有幾個屬下已經追了出去,看著緩緩升天的天燈,他握了拳頭。
千防萬防,還是讓賊人闖了進來。
“大人,王妃……王妃不見了!”
巽淵淩目:“速速傳消息給全城的暗衛,尋找王妃下落!”
“不必了。”
一道清潤的聲響起,順著看去,偏房出來的子姿窈窕,看不清麵容。
青鳶掃了幾人一眼,原來蘭棲苑還有暗衛守著。
“本宮無恙,方才一直待在偏房,並未與賊人麵。”
巽淵低頭拱手:“王妃。”
“那這天燈……”
坊間傳言,采花賊一旦得手便會放天燈,此方卻……
凝視著湮滅在無際夜空的天燈,青鳶自言自語:“所以他到底圖什麽。”
進屋查看,被褥果然被掀開一角。
扶蓉捂著還沒平靜下來的心跳,跟巽淵解釋:“我家小姐一直跟我在一起,本沒到采花賊,這天燈什麽也代表不了。”
子的名節事大,有了這一出,家小姐以後如何自居?
青鳶:“即便府人相信,外麵的人也隻會以為我們在撒謊自保。”
“小姐……”
“為今之計,隻有找到賊人方能證明我的清白,”青鳶看向巽淵:“勞煩你向王爺通稟一聲,我有辦法找出賊人,請王爺許我出府。”
巽淵微頓,頷首:“屬下會轉達王爺,出府一事明早給王妃答複。”
“好。”
翌日。
“王妃說一直在偏房,沒與賊人上,那天燈是賊人故意為之。”
男人舉著玉瓷杯的手指修長如竹節,垂眸小酌,淡淡一句:“不算笨。”
“王妃還說,有辦法找出賊人,您允出府。”
祁司晏沉默片刻,“找人看著,究竟是想出去查案還是做別的什麽。”
“是。”
“王爺。”家宰嚴揚恭敬傳話,“宮裏的奏折到了,門客大臣們也已到齊。”
厲宸王祁司晏乃當今聖上的皇叔,權勢滔天,把持著朝中大權,帝未及弱冠,廟堂政務之事多由厲宸王持。
每日朝野大事必先過他之眼再傳至帝麵前,長久以往,大臣貴卿們攀權結,王府議事廳了門客臣子們討論政事的地方。
坊間傳聞的門客三千並非誇大,厲宸王知人勝用,天南地北慕名而來的有學有誌之士幾乎踏破門檻,朝中不高當初都是從王府出去的,厲宸王的聲可想而知。
權臣做到這個地步自然會招來各界非議,但厲宸王地位依舊穩如泰山,國家在其治理下也確實國泰民安強大富庶。
太後最為忌憚厲宸王權勢,背後勢力自一派,便是為了與之抗衡。
此時的王宮裏,太後聽聞下人講述昨晚厲宸王府遭采花賊的事,脂雍容的臉上出冷豔的笑。
“堂堂厲宸王正妃,遭遇賊人輕薄,看這下祁司晏的臉麵往哪兒擱。”
隨太監趙連著嗓子跟著笑:“可不是嗎?我們的人添油加醋,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曉了。”
太後輕著華麗的護甲,懶洋洋:“對了,聽說那子長得傾國傾城,你可見過?”
“回太後,小人並未見過,厲宸王府出森嚴,那位王妃從未過麵。”
人淡笑一聲,“哼,再貌有什麽用,命格那麽兇,先是克死自己生母,接著便是克夫。我等著把祁司晏克死的那天。”
聽薑妍說青鳶母親是從勾欄贖出來的,也自小就一副狐模樣。無意間得到其生辰八字,拿來與祁司晏對比,巧了,大兇。
計上心頭,薑太後一道懿旨賜婚,明麵上是為他祁司晏好,給他挑了個出名的人,實則卻是上不得臺麵的庶,下足了他厲宸王的麵子。
“改日將喚來常清宮我瞧瞧。”
“諾。”
——
青鳶出府去了大理寺,卿見來了連忙行禮作揖。
“聽聞王妃大駕來協助查案,有勞王妃。”
青鳶座,“你們有什麽線索?”
大理寺卿掛起京城地圖,“王妃請看,圈紅的部分便是賊人作過案的地點。”
青鳶端視片刻,拿起筆將外麵四個點連在一起,是個對稱工整的“口”字型。
卿周辛塵點頭:“沒錯,此賊共犯案六次,前四次犯案地點能連一個‘口’字,後麵這兩次便是治粟史與厲宸王府,皆在口字部。若他再想作案,會選在哪些地方?”
青鳶凝思:“這兩。”
提筆圈出的兩個地點正好與史府和王府構一個“口”字。
“回字形?”
周辛塵:“非常大的可能,今晚我們的人會分兩路,分別去太傅和尉衛府邸看著,王妃要不要一同前去?”
想到府丁代日落之前必須返回王府,青鳶搖頭。
“也是,為了王妃的安危。”
“你們去害子家中調查過嗎?”
“去過,除了天燈沒留下任何線索,對方是個高手,行事很謹慎。”
“那些害的子們呢?有沒有見過賊人的?”
周辛塵搖頭:“害的子們都一口否定自己過輕薄,沒有目擊者。”
青鳶:“我相信們。”
“當下並無多可用線索,也不知他下一次作案會在何時,隻能派人守著那兩。”周辛塵微微頷首,“聽說王妃有辦法找出賊人,不知是什麽?”
扶蓉看了眼自家小姐,正開口說與他聽,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青鳶輕拉了下小丫頭裳。
“說笑了,我哪有什麽法子,隻不過牽涉在這案件中,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才來大理寺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青鳶歎了口氣,“知道的我都說了,查案的事我實在知之甚,一切由大人做決斷,什麽地方需要我的盡管說。”
出了大理寺,扶蓉挽著青鳶,不解:“方才小姐為何不告訴大人你在床上撒了藥的事?”
“沒有把握的事不用說與人聽,況且,”青鳶沉頓片刻,“他一定能在規定期限抓住罪人。”
扶蓉眨眼:“小姐怎麽篤定?”
——
早春日頭正好,鬧市往來頻繁,京城的繁榮程度遠超蜀郡,來京城多日還是第一次出來玩,扶蓉看什麽都新奇。
“小姐,有畫糖人的。”
“兩位姑娘要什麽圖案?”
賣家的攤子上有幾個品,是些狗呀兔呀的,扶蓉沒瞧上,“可以畫隻凰嗎?”
老伯笑道:“可以,這是另外的價錢。”
“啊?”小丫鬟深知自己的荷包扁扁,“那算了,我要這個兔子吧。”
“就畫凰。”青鳶掏出銀兩,“再畫隻狐貍。”
“好嘞。”
不消多時就得了品,糖畫栩栩如生,青鳶拿著許久都舍不得吃。
“好厲害啊,一筆不停頓地就勾勒出來了。”
青鳶正細細欣賞糖畫狐貍,突然子被迎麵而來的人撞了下,糖畫哢嚓一聲碎掉了。
撞了的男人長相獷,初時麵上還帶著些不悅,等看清青鳶相貌時,態度一下變了。
“對不住,剛剛走的太快了,姑娘,可有傷?”
青鳶搖頭,剛剛也怪自己低頭走路。
男人見低去撿碎掉的糖畫,忙道:“哎呀,這糖畫都碎掉了,我再賠姑娘一個。”
“老伯,給我畫個糖人。”
青鳶:“不用了。”
“好你個王二!幾日夜不歸宿就是背著老娘給小娘子買東西是吧?”
一道嘹亮彪悍的聲響起,迎麵走來一個材略顯臃腫的人,一手叉腰一手去揪那男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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