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提出，陸徽時看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他沒有回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沈今懿心頭本就不多的底氣也逐漸消散。

好吧，也知道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最后一期盼消失殆盡也沒等來陸徽時的首肯，垂下眼了自己的指尖。

心底有幾分喪氣。

提出要求，不被滿足的時候幾乎沒有，就算是不太好實現的，撒磨一磨也能得手。

就像剛才，雖然達目標的過程有些艱難，但陸徽時最終還是答應了，這給了不該有的期待，讓一時間忘記了這些年里這人對自己的冷淡和忽視。

邊人都愿意縱著，除了陸徽時。

空氣再一次安靜到凝滯，陸徽時此刻方才開口詢問：“對你不好，指的是哪些？”

聞言，沈今懿眼睛一，卷翹的睫輕輕眨了下，“反正我是不了委屈的，讓我委屈，就是對我不好。”

說完又眼地盯著他等答復，陸徽時瞧著不免有些想笑。

他這邊才剛松開一個口，這姑娘就找準時機打蛇隨上。

不追究任惹來的麻煩，配合搭上自己的婚姻出手解決這一樁事還不算，婚后還得哄著順心意才行。

果然是被寵大的，蹬鼻子上臉的本領爐火純青。

其實長得漂亮，五雕細琢，撒的姿態自然生，很能蠱人。

但可惜，他既不是陸憬然，更不是沈臨川。

男人表沒什麼變化，開口時語氣很淡：“要我百依百順，你給的價碼還不夠。”

那倒也不用他做到那種程度。

“我沒……”

沈今懿自己都沒指撈這麼大，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規律響起的三聲敲門聲打斷。

年底事務繁多，抵達倫敦后連日加班沒有半分空閑，集的安排中想針都困難。

兩人的談早已超過預留的時間，又一場高管會議即將開始，章樾不得不在辦公室外敲門提醒，“陸總，會議室人都到齊了。”

陸徽時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沈今懿見此也不糾纏了，很有眼起，“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陸徽時點頭，“回你的公寓還是老爺子那里？”

沈今懿：“外公去比利時講學了，我回公寓。”

陸徽時起，展現基本的紳士風度：“到了發信息。”

“好。”

陸徽時同一起走出辦公室。

章樾見兩人出來，跟著在后準備送，沈今懿并不講究這些，擺擺手制止：“不用麻煩啦章助，你們忙，別誤了工作。”

章樾依言止步，心道：“晚間有雪，路況不好，您記得讓司機開車注意些，安全第一。”

沈今懿重新到溫暖的人味，微微一笑：“好的，再見。”

*

融雪的路面，夜間行車慢，回到公寓已經快到十點。

陸憬然來的時候，沈今懿剛檢查完自己要帶去南非的相機和鏡頭，在和當地的領隊確認這次的路線。

坐在書桌后，面前攤開一張地圖，邊聽邊在上面勾畫做記錄。

偶爾用英語說幾句，告訴對方自己的決定，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年紀雖然小，但天南海北滿世界跑，走過很多地方，厚的閱歷和開闊的眼界讓比起同齡人來多了自信沉穩的氣度。

與平常稍顯氣的格矛盾地共存著。

小小的孩如今長大了，陸憬然眼神和下來，心里那點氣也散得差不多了，角噙著笑，倚著門框，安靜地等打完這個電話。

不久后通話結束，沈今懿放下手機，抬頭看到門邊站立的人時卻沒有很驚訝。

除了那層婚約的關系，陸憬然也擔負著兄長的份。

明早的航班直飛開普敦，他來送行再正常不過。

“行程都確認好了嗎？”

沈今懿點頭，“嗯，好了。”

起走到陸憬然面前，書房和廊道兩不同的源，讓他們落在地板的影子朦朧地錯相融。

“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那家榛果燕麥，在廚房溫著，我去給你拿。”

沈今懿手拽住他的袖：“不用了，你早點休息，我自己去。”

陸憬然轉過，垂眸看。

穿著的淺白短絨睡，荷葉邊擺垂在腳踝，發像一塊上好的緞面披散，襯得臉愈發小，神干凈而簡單。

一向撒使喚他做這做那的人突然轉了，傳達的意思很明顯。

保持距離，又或者是重申一次要分開的決心。

陸憬然微微俯下，了的腦袋，看著漂亮的眼睛，聲道：“一一，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分開。”

隔得近了，沈今懿能聞到他外套上殘留的谷與牛融合的香氣。

喜歡的那家榛果燕麥店鋪開在城市另一頭，他送來要花費很久。

抬眼，看著前年輕冷倨的男人低頭的樣子，堅持地搖頭拒絕。

“憬然哥哥，還是好聚好散吧。”

陸憬然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介意我和楚煙走得近，我想過了，回國了生活也能走上正軌了，我會離遠遠的，好不好？”

聽到這個名字，沈今懿頓覺那種無法宣泄的滯悶再一次橫亙在腔，甚至都懶得去點出陸憬然話語中的。

是楚煙的問題嗎？

只是楚煙的問題嗎？

遠離之后，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上嗎？

沈今懿的目移向右側，瞥見墻面懸掛的那幅濃墨重彩的海上落日圖，那是兩年前，與同窗一道去法維尼亞納島采景時捕捉到的絕的一幕。

出發前夕做準備，陸憬然事無巨細一一查驗，連不能喝陌生人遞過來的水這樣的小事都要反復囑咐許多遍。

哪怕那時候已經有去過多個國家完拍攝的經驗。

有錢有勢，某種程度上能規避絕大部分麻煩與危險。

而這兩個東西，恰好都有。

比如這次的遠行，南非治安不佳，就有爸爸安排的保鏢隨行保護。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陸憬然對越來越放心，他似乎篤定了，沈今懿不會被欺負，不會有麻煩，不需要擔憂。

這樣的轉變該歸結于日漸獨立，不需要心的行事作風，還是家世顯赫，霸道不吃虧的格，又或者是……

轉移到了楚煙上。

千萬縷，很難理清。

關于，也懵懂，一知半解，這兩年才勉強得到一點悟。

看著陸憬然：“預設未來沒有意義，而且歸結底，其實還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

陸憬然溫聲哄，含的眼認真又誠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說了我都會改。”

男思維果然存在差異。

沈今懿只是想，有些東西說出來，就等同于張口向人討要。

可是要來的，就變了味道，接心里膈應，拒絕又無理，總歸是進退兩難，讓自己難以消解。

看久久不回答，陸憬然輕輕著的臉，嘆息道：“一一，我們十幾年的，就因為這點小事斷了，你舍得下嗎？”

夜空寂，沈今懿的心口隨著這句話泛起綿的酸楚，眼底還是泛起了霧氣。

可是陸憬然不知道，這個問題早已無數次問過自己，在做出決定之前。對的忠誠，也不能夠為捆綁的繩索。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