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腳步頓了下，后背微微繃直幾分，轉頭看樓崇。

他的影陷在黑暗里，手臂撐在車窗上，姿態慵懶隨意，漆黑的視線落在上，車里太黑看不清他的表，卻有種被獵人盯住的覺。

黎幸開口想拒絕，樓崇卻已經下車站在一旁，態度顯而易見。

黎幸沒再說什麼，轉往前上樓梯帶路。

這邊是很多年的老小區，沒有電梯，樓道的燈還是很早之前的手按燈，但已經壞了很久，也沒有人修，進去里面的環境很暗。

黎幸手機開著手電筒在前面帶路，樓崇著兜走在后面，很有耐心的樣子。

黎幸家在五樓，這一棟的房子格外的舊，已經沒什麼人住了。

走在前面，余不經意間瞥了眼樓崇，他雖然穿著休閑，但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牌子，掩藏在散漫隨下的貴氣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與這里的環境格格不。

黎幸抿了抿，有種怪異的窘迫。

兩個人一起上了五樓，黎幸開門，樓崇跟在后進去。

屋子是一室一廳，裝潢老舊，但布置很干凈溫馨，門口放著手工編織的地毯，旁邊的鞋架有些舊，但很干凈。

“不用換鞋了。”

家里沒有年男人穿得上的拖鞋，黎幸索開口讓他直接進來。

樓崇站在門口的地毯位置，沒說話，下鞋子，只穿著子進去。

黎幸愣了下。

他神平靜，抬眼淡道，

“怎麼了？”

“沒事。”黎幸抿，“你隨便坐會兒，我去倒水。”

樓崇點了下頭，姿態閑淡平靜，視線掃過屋子客廳的陳設。

老小區的房屋設計客唯一的優點就是客廳空間夠大，客廳除了一張沙發和茶幾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展示柜靠著墻面。

柜子原木的，明的玻璃櫥窗里是分很多格子的展示空間。

里面放著很多玻璃制的東西。

樓崇站在展示柜前，彎下腰，看里面的玻璃藝品。

黎幸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站在展示柜前的人。

微愣了下，端著水杯過去，遞給他。

“謝謝。”

樓崇接過水，喝了一口，視線還在看展示柜里面的玻璃，問，

“這是你做的？”

黎幸搖頭，也看向展示柜里的東西，

“這是外婆做的，以前是玻璃藝家。”

“玻璃藝家？”樓崇挑了下眉，有些意外的樣子，側低頭看，認真問，“現在？”

黎幸沒瞞，直接告訴他，“生病了，在醫院。”

樓崇點了下頭，很有邊界，沒有再多問。

兩個人站在玻璃展示柜前，明的玻璃鏡面在頭頂頂燈的折下反出影。

“這是你？”

樓崇忽然開口，抬了抬下，指著上方墻壁上掛的照片。

有些陳舊泛黃的墻壁上掛著許多照片，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獎狀。

什麼三好學生聯考第一名年級第一名，幾乎占滿半張墻，甚至還有舞蹈比賽的獎狀。

照片上是黎幸從小到大各個年齡段的照片。

從八歲開始，外婆每年都會在生日的時候給拍生日吹蛋糕的照片。

直到17歲高二那年，戛然而止。

樓崇似乎很興趣，目不轉睛地看著墻面上的照片。

黎幸有些尷尬，“沒什麼可看的，去沙發那邊坐吧。”

樓崇轉，仰頭又喝了口杯子里的水，輕笑一聲，目從墻上的照片過，低頭注視的眼睛，很認真地夸：“小時候也很可。”

“……”黎幸手指蜷了下，沒接話。

樓崇看著的反應，視線在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笑著移開，仰頭喝杯子里的水，將水杯遞給，

“謝謝你的水，幫我放回去？”

黎幸接過，微愣了下，轉將水杯放回去。

從廚房放完水杯再出來，樓崇已經從展示柜前離開，正在門口穿鞋。

“你要走？”

黎幸怔了怔，有些意外。

他上來只喝了一杯水。

樓崇側頭看，“要我留下？”

“不是。”黎幸立刻開口。

說得有些快，像是迫不及待送人走的樣子。

等反應過來已經有些尷尬。

樓崇笑了下，點頭，

“看出來了。”

他穿好鞋，手搭在門把手上擰開門。

“……”

黎幸跟上去，“我送你下樓。”

“不用。”樓崇開口拒絕，他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站在門口的時候仿佛一堵墻般，完全將外面的視線擋住。

他低下頭，目落在臉上，漆黑的眼下來，口吻平淡，

“早點休息，我今晚說的事你考慮考慮。”

黎幸抿，嗯了聲，“好，開車注意安全。”

樓崇點頭，轉擺擺手，下樓離開。

等聽不見腳步聲了，黎幸才關上門，后背靠著門框，平復了下心跳，起走到玻璃柜前面的墻那邊，看了看墻面上的照片。

好傻。

原來小時候居然這麼傻的嗎。

哪里可了……

——

法學院的期末周考試只有兩天，安排在周一和周二這兩天。

周二下午考完經濟法和稅法部分就可以放暑假了。

黎幸周末兩天安排的時間有些匆忙，白天在圖書館復習，晚上去咖啡廳兼職。

樓崇說的家教的事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接下來。

等靳詞從國外回來，要確保自己有足夠的錢給外婆做手。

樓崇似乎也猜到工作忙，這兩天都沒在其他時間找過自己，只來了一次咖啡館，待了一杯咖啡的時間就走了。

周日晚上最后一次值班，黎幸跟店長說了辭職的事，因為太晚也沒回宿舍，而是直接回了家。

到漆黑樓道口的時候，下意識地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亮，但剛走了沒兩步，樓道忽然燈大亮。

明亮的線一瞬間晃的眼睛不太習慣。

黎幸愣了愣，一仰頭，才發現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麼全部被修好了。

而且還安上了聲控燈。

這邊小區老舊到沒有業管理，全憑住戶自覺，燈壞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管。

很明顯不是這這棟樓的住戶。

腦海里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名字。

樓崇。

但只一瞬間，黎幸又覺得荒唐。

他怎麼看也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