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許盡歡嚨里好像塞滿了砂紙,哽咽著說不出“好”還是“不好”。
這份如此純真、赤忱,且好,好像把聞聿的心全部剖出來,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面前。
許盡歡心底一片滾燙,更多的卻是彌漫著自卑苦。
聞先生不該喜歡的。
豆大的淚珠不控制地從白皙的臉頰落,悄無聲息地發間,最終落進枕頭里,洇一大片痕跡。
被張勇剛言語侮辱、唾罵、毆打的時候,沒有哭。
攥著尖利的玻璃碎片,掌心被劃得鮮淋漓,生與死的面前,也沒有哭。
可現在,面對這份純粹的表白,許盡歡所有的自卑、無助和都化作決堤的淚水,洶涌而出。
孩咬著下,就這樣無聲哭泣著,沉默又忍。
好似把聞聿的一顆老心放進洗機,攪了又攪。
“別哭……”聞聿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歡歡笑起來最好看。”
許盡歡抬起頭,淚水模糊了的視線,但還是努力看清了聞聿的臉。
聞聿故作苦惱,“等會兒醫生進來,可要把我罵得狗淋頭了。”
許盡歡這才破涕為笑,還紅著眼眶,就為聞聿說話,“我沒事的……不是您的錯……我和醫生說,不會罵您……”
醫院就有聞氏集團的投資,數十億的醫療材,誰敢罵金主爸爸。
但孩如此認真,還是讓聞聿了。
他將許盡歡的手放進被子里,“累了就睡會兒,我就在這里,不會走。”
許盡歡睫上還沾著晶瑩的淚珠,微垂下,輕了,“您不好奇那個男人是誰嗎?還有他說的那些……是真是假?”
聞聿聲音溫和而堅定,“不好奇,真假也不重要。”
聞聿并沒有口是心非。
他是真的不在意。
一個渣滓而已,就憑孩上的傷痕,他會讓他千倍萬倍地償還回來。
至于他口中那些污穢之言,聞聿要是有心想探究,早在見孩的第一面,只需要一句話,關于的所有,都會事無巨細地呈到他面前。
但聞聿沒有那麼做。
他并不需要用任何手段去探尋的過去,他會等愿意對他敞開心扉的那一日,聽親口說。
“不想說就不用說,好好休息,養好才最要。”
許盡歡主握住聞聿的手,目堅定,“不,我想說。”
“我愿意告訴您。”
即使聞先生聽后可能會對產生反,甚至收回那份喜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聞聿將孩扶起來,細心地將枕頭疊高讓靠得更舒服些。
他又倒了些溫水,遞到孩的邊,看著慢慢地喝下。
“慢慢說,不著急,也別激。”
在聞聿的溫注視下,那些曾經讓痛苦不堪的記憶,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啟齒。
許盡歡沉默了片刻,最終開口。
“相信您也聽到了,我的原名方念娣,我還有三個姐姐……”
將當初告訴警察的況,原樣再說了一遍。
許盡歡微微垂下眼簾,“5歲那年,我被賣給了張勇剛……”
自嘲一笑,“650塊,還比不得當時的一頭豬貴。”
一條人命,多賤吶……
但這個價格在他們那個荒涼貧瘠的村子里,已經算得上是高價。
因為買一個十四五歲的娃回去,能干活,能有兒子,而許盡歡那時還小得很,是養大就得費不糧食。
不過實在是太漂亮了,在一群灰頭土臉的孩子中間白皙地像個洋娃娃。
張家為了家里的寶貝命子,還是咬咬牙出了這個錢,臨走時還薅走了方家養的兩只大鵝。
“在方家,姐姐們顧著我,倒也能勉強活著,但是去了張家……”
想到那些不堪,許盡歡的手不控制地抖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過去第一晚就在床上看到一個猥瑣的胖子是多麼害怕,反抗過,尖過,但張家的人全都默認了張勇剛的行為,對的掙扎和哭喊視若無睹,甚至還教唆他如何玩人。
即便當時的,還只是個小孩子。
為了活命, 許盡歡沒有一味反抗,而是強忍著惡心哄著張勇剛哥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乖巧聽話,才勉強換取了短暫的安寧。
但是年歲漸長,這招就行不通了。
許盡歡8歲時,張勇剛差不多快年,正是有沖的年紀。
雖然被哄著,但行已經很不耐煩……種種惡心之事不勝枚舉。
多次都被搪塞拒絕,張勇剛也看出了許盡歡的抗拒,惡狠狠地威脅,威脅不就是毆打。
但許盡歡也是個犟骨頭,莽著一口氣,寧死不從。
愿咬舌、撞墻、割腕、報警,就是不讓他。
這之后,三天兩頭一頓毒打,都是常態。
就這樣熬了大半年,遍鱗傷、破破爛爛的許盡歡才在大姐的幫助下,從那個魔窟里逃了出來。
手背一暖,聞聿的大掌覆在上面。
“別怕,都已經過去了。”
“那個畜生這輩子都不會從牢里出來,我保證。”他語氣溫,眸底卻泛著令人膽寒的。
按照錢度的辦事效率,這會兒尸應該已經在太平洋喂鯊魚了。
不過這麼腥的事,就不必讓小姑娘知道了,免得晚上做噩夢。
聞聿問,“那你的耳朵?”
許盡歡指尖及不能聽到聲音的左耳,目有些怔忪。
“我名義上父親打的,當時只是耳鳴聽不清楚,一直沒有治療,后來我反抗張勇剛的強,就被他打聾了……”
許盡歡想到什麼,抿了抿,“聞先生,我真的沒有被他玷污過,您相信嗎?”
聞聿毫無猶豫道,“我信。”
他說的如此篤定,讓許盡歡有些怔愣。
看向聞聿,那目純粹,是坦然的信任。
聞聿道,“即便有也沒什麼,歡歡,子的貞潔從不在羅之下,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足夠堅強,足夠勇敢。”
“你是人,不是品,不會因任何外就變得‘骯臟’,歡歡從來都是好的。”
目若琉璃的雙眸重新剔明亮,許盡歡定定地看著聞聿。
那一刻,心底涌現出一強烈的憾和愿。
要是早點遇到他就好了。
“……可以抱您一下嗎?”
聞聿張開雙臂,“當然。”
許盡歡將頭埋進聞聿懷中,手指攥著他的襟,不控制地抖著。
仿佛所有的委屈、恐懼與絕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心的苦楚織著淚水,落在他的服上。
高大的軀將孩納懷中,聞聿用手托住孩的后腦勺。
“哭吧,今天哭過就過去了,再也不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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