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間的窗牖大開,有徐徐秋風拂,吹周菁宓衫上的流蘇。
懷枳上前,將窗牖半闔上,回到桌邊給倒了茶水,這才開口。
“殿下有何不適,但言無妨。”
一邊說,一邊從旁的醫箱里拿出診脈枕。
周菁宓其實并不明白自己害怕與男子親接的病癥是何起因,但直覺與自己異常怕黑有關。
于是開口,委婉地將自己的況說出。
怕黑,怕到夜里一旦熄了燭火便會抑制不住地發抖。
亦怕與男子親接。
雖然近來在夢里,與裴牧...做盡親事。
但一旦回到現實里,仍舊害怕他的親近。
懷枳生平也是第一次聽說此等怪事,仔細為診過脈后,斟酌著說道,“殿下雖然脈細,但卻較為平穩,子應是沒有大礙。”
“您說的這些,草民亦是頭回聽聞,”想了想,繼續說道,“這或許還是心病。”
心病......
說到心病,周菁宓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失去記憶的那段時時。
“我時曾發過高燒,醒來后忘記了孩時期的所有事,這算是病因嗎?”
聞言,懷枳微微頷首,“是,也不是。”
“難不我這病,需要等到恢復記憶才能痊愈?”
這個說法,懷枳倒不是很認同。
“敢問殿下,這十幾年間,是否有過短暫記起時碎片記憶的時候?”
周菁宓搖頭,“沒有。”
半點也記不起,就像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丟失了那段經歷一般。
沒有任何時候有過憶起的可能。
若不是...若不是之前幾年在宮中偶然間聽到侍們的私下議論,是完全不知,原來自己的母妃是那樣的不堪。
就算是來到滄州之后,裴牧時不時與講起時的事,也仍是無法想起分毫。
“殿下若是始終記不起,那或許是你的在進行自我保護。”
周菁宓不解。
“失憶,有時候對于特定的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既經此多年,殿下仍未有半分憶起的可能,那順其自然便好,不必刻意尋找回憶。”
“可若是記不起,那我的病又該如何?”
懷枳沉片刻,這才答道,“不知殿下可曾聽說過,敏治療。”
周菁宓搖了搖頭,秀眉微蹙,清澈眸底是顯而易見的憂慮。
“殿下或許可以嘗試反復的、由淺深的接,以此來讓自己建立耐過程,從而不再出現害怕的緒和反應。”
此種治療方法,懷枳亦是以前游歷時,從一名神來者聽聞的,還從未真切應用在患者上。
但周菁宓的病古怪,亦不能以常理來判斷,思來想去,或許只能試試此等方法。
“懷枳師傅的意思,是害怕什麼事,那便得反復嘗試什麼事,是嗎?”
“可以這麼說,當接得多了,那便不再害怕。”
這個道理其實非常通俗易懂。
就好比初學鳧水的人必定都是害怕的,但只要多嘗試幾次,掌握了技巧,一旦練,那便不再害怕。
聽到的話,周菁宓本能將自己的實際況聯系起來。
所以,是需要與裴牧多接嗎?
害怕親接,那更要多次接。
倏地想起那綺麗纏綿的夢境,耳子泛起可疑的紅。
好在懷枳坐在對面,并未察覺。
想到夢境,周菁宓還有一事不解,“近來多夢,懷枳師傅可否開副安神藥帖與我?”
懷枳眉心微,“殿下的夢,應也是與您適才所言的‘病癥’有關吧。”
周菁宓不知道懷枳竟敏銳至此,抿了抿,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
“殿下可否詳細說說。”
周菁宓微一思忖,以極委婉的言語道出,“相同的人和事,總會在夢中以不同的場景出現。”
聞言,懷枳倏然一笑,神輕松了些許,“殿下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好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周菁宓這下不止耳,連臉頰都染上緋紅。
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心底也期待著與裴牧行那事,所以才總會做夢夢到嗎?
這、這怎麼可能......
腦海中難以控制地浮現昨夜夢中的場景,還有男人頎長流暢、堪稱完的軀。
周菁宓藏在袖中的纖指攥住,心頭思緒翻涌不止,臉頰燙得不像話。
懷枳繼續道,“殿下若是不安心,草民為您開副安神藥帖,您每日服一次便可。”
“此配方溫和,且都是些常見的藥材,您收好藥帖,若是之后仍舊反復多夢,可就著這藥帖直接去藥鋪抓藥便可。”
筆速極快,在紙張上寫好之后遞給周菁宓。
周菁宓點頭道謝,收好藥帖后站起,“多謝懷枳師傅,勞煩您了。”
懷枳輕笑著搖頭,“治病救人乃我本愿,這是我應當做的。”
兩人一前一后,從里間來到外間。
周菁宓正想讓懷枳在滄州多留幾日,好做答謝。
然而不等開口,懷枳已經說到,“殿下不必多留,草民乃浮萍,來去皆自如。”
抬頭看向周菁宓,眸里帶著年長者對小公主的憐惜,“若日后有緣,我們仍能相見。”
周菁宓緩緩與對視,那雙清澈亮的杏眸染上點點笑意,五致生。
外間裝潢素雅,窗臺邊的木桌上放著盆吊蘭,在日的映襯下,顯現出生機。
周菁宓朝懷枳微微頷首。
外間芍藥和薔薇正候著,看到周菁宓出來,接過手上的藥帖,又為戴上帷帽。
臨出門之前,懷枳再度出聲,聲音悠和輕緩。
“殿下乃有福之人,一切早已注定,無需自擾,放寬心、坦然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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