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意?”葉照蹙眉低語,“沒帶襄寧郡主嗎?”
其實不帶霍青容,葉照是理解的。蕭晏有病在,生死難料,自然不想拖累。
只是不明白如何會帶上陸晚意,包括先前陸晚意出現在百花宴名單中卻又不曾參宴,至今讓人覺得蹊蹺。
“那便不得而知了。”崔如鏡認真削著棗皮。“總之是陸晚意正好。”
“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未幾,崔如鏡便削完了全部的紅棗,抬眸沖葉照幽幽笑道。
“既如此,可要小師妹想法子隨行,屆時我來手便可。”葉照一顆心沉下去,果然們的第一個任務,便是除掉安西權貴的象征。
若是由自己手,還能留一命。
此番府,葉照已經覺到蕭晏的不同。
除開臨幸自己是為了氣霍青容尚且一致,其余皆著古怪。
便是百花宴當日,他對自己莫名地忽冷忽熱,說了不喜,卻又召了侍奉。
而數日前,婉拒留在清輝臺,他拂袖前的溫存和轉瞬變臉的不豫,這前后轉變地太快了。
如今,帶司一行前往沁園又莫名帶上一個陸晚意……
難不是中了司部分瞳,當日自己破的不徹底?
對于瞳,葉照亦是一知半解,左右司隨帶著修煉,且找個時機套一套的話,或是來研究一番再說。
眼下,且顧好陸氏。
葉照想起四年前蕭晏救護的樣子,還有涼州城外他抬手額頭時的溫模樣。
總是他在意的人。
“不必,你安穩留在府中,暫鋒芒是上策。”崔如鏡開始研磨果,搗泥陷。
“聞聞,香不香。”
葉照湊上前去,含笑道,“香。”
*
清輝臺二樓臨窗口,蕭晏半躺在搖椅中,手中打著折扇,看完林方白送來的畫冊,目落在斜對面的翠微堂上。
半晌合上畫冊擱在案頭,道,“讓底下人把流言收一收,別傳了。”
林方白拱手稱是。
“退下吧。”蕭晏抬了抬折扇。
人影遠去,步伐消散,搖椅上的男人原本溫潤的眉眼一下變得郁起來。他重重呼出一口氣,猛搖了兩下扇子。
豁然起,將案頭畫冊重新翻開來看。
甚至,將前些日子的,從頭至尾又看了遍。
四月二十四,用膳,理妝,小憩,同侍婢煮茶,蘇神醫送藥。
四月二十五,用膳,理妝,小憩,在院中扎紙鳶,蘇神醫送藥。
四月二十六,用膳,理妝,小憩,在院中放紙鳶,蘇神醫送藥。
……
五月初一,用膳,理妝,侍向司膳要了粽葉,碧梗米,紅棗。
五月初二,用膳,理妝,主仆二人浸米,洗葉,品茶,剁棗泥。
能吃能睡,能說能消遣,當真氣定神閑。
流言也擾不到,人從門前過、在他屋中留宿也能無于衷。
不帶去沁園過端,便自個包粽子?
可真能耐。
蕭晏“呼啦”合上畫冊,一把擲回案頭。
按理,這輩子兩人才認識不久,不過一夜同榻,一朝飲食。
對他無有意,自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一想起那日,婉拒他、不愿留在清輝臺的模樣,尤其是那副眼神,堅持又堅定,是當真半點不想。
蕭晏便總覺得不對味。
一雙桃花眼凝出的,高低左右投在西首亮著燭火的庭院中。
月朦朧,夜風徐徐。
沐浴熏香后的男人,披一件月白長袍,手持一把檀木折扇,在忍了十日后,終于鬼使神差踱到了翠微堂門口。
第15章 、月夜
庭中廊下,壁燈融融,葉照正在包粽子。
右手當日便止了,但到底劃痕甚深,愈合還需時日。如今還纏著紗布,行不甚利索,只捻著勺在餡中攪拌。侍看著也不是手,粽子包的初雛形,無可言。
包好大半,收口,葉照挖了一大勺棗泥嵌,還不忘湊近聞了聞。然后滿意地讓侍裹上最后一片粽葉,繩封口。
蕭晏站在殿門邊,止了守衛通傳,搖著扇子踱步上前。
“你去膳房借個四方蒸屜,剩下的我們磨做些米糕。”活了兩世,葉照其實都不怎麼會做膳食。
時初鳴樂坊,在慕小小收留之前,吃的都是殘羹冷炙。老鴇為馴服,有時甚至兩三日都不給吃食,沒同貓狗搶食過。后來跟了慕小小,又沙漠,王府,自也無需手做羹湯。
如今還會些手藝,是上輩子有了小葉子之后,慢慢學的。卻也不是很嫻煉。
那會們在安西酒泉郡的一個小鎮上,租了兩間屋舍。院子里有一顆棗樹,伴了們四年。
因為自己重傷在,又怕被人認出,遂鮮出門。棗樹結的果子便了小葉子唯一的零。后來隔壁的婆婆教將棗子風干,可搗泥餡,和著米一起蒸,便是一道簡單又可口的點心。
便試著給兒做過一回。
至今,還記得小葉子圍著爐灶歡呼雀躍的樣子,和灶臺蒸籠里冒出的汩汩香氣,是人間炊煙裊裊的模樣。
小葉子,這世上,唯一的親。
聞方外士,能采引魂。葉照想待諸事平息,定要尋得那士,再見一面隔世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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