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在窗邊怔愣許久,雙發,最終無力地跌坐在床邊。慌地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人嚴嚴實實地埋了進去,仿佛這樣就能把所有的恐懼和痛苦都隔絕在外。然而,黑暗中,那沉黑的記憶卻如同一堅韌的藤蔓,從四面八方迅速蔓延而來,將死死地纏繞住,讓無法呼吸,如同溺水之人,在回憶的深淵里浮浮沉沉。
“為什麼要把妹妹送走!”5歲的溫哭紅了眼睛拉住自己媽媽,大著肚子的孫虹耐心哄了兩句,什麼妹妹去過好日子,以后爸爸媽媽會更疼你。溫卻鬧著不依,最后挨了兩掌才止了聲。
下午該回家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樹底下,哭個不停。妹妹要被送走,早就知道了,在葬禮結束的第二天。
記不清當時究竟是因為什麼病而走,大概是腦癌也可能是腦溢,那幾年的生命本就已經走到了末尾。
過世的時候,在家里,家里只剩下和妹妹。
大人們遲遲不歸,跑到同一棟的鄰居家找他的媽媽借了手機,電話那頭,爸爸悲傷沙啞的聲音傳來,他說去世了。囑咐照顧好妹妹,他們今天晚上不會回來。
爸爸還在囑咐些什麼,溫統統都聽不見,只覺世界天旋地轉,那一刻知道,從今以后沒有了。
家里面沒有大人只留兩個小孩,是萬萬不行的。
爸媽與鄰居楚家父母通了電話,到了晚上讓們睡到了自己家。溫家與前年剛搬來的楚家關系其實關系并不那麼熱絡,溫家開了兩間鋪子做生意,楚父是名律師,本來前途風,可惜得罪了大人,遭人陷害打,這才帶著妻兒搬進了母親留下的舊屋。
兩口子朝不保夕,每天披星戴月四奔走。留下獨子扔進兒園,從早待到晚沒人接是常事。
可溫不知道,只知道同桌小男孩的爸爸媽媽似乎特別忙,家里也沒有一個會打扮人的,不怎麼被父母收拾的他,服三天一換是常
有的事,導致每每上學上總是帶著一塊塊污漬,大家都不愿意挨著他。在大家圍著聽故事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將他排斥在外,除了溫。總是抱著畫書的最喜歡講故事,被寵的有些驕縱的,不允許有人聽不到。
強拉了那個楚修南的小孩過來講故事,他不聽,追著講。
兒園放學時,來接雙胞胎的拉著妹妹溫玫,跟老師死活沒找到溫。大人們都快急哭了,才在午休的小床底下拖出兩個灰撲撲的小孩子。
從那之后,溫家每天接雙胞胎姐妹的任務捎帶上了一個楚修南。
兩家的關系也日漸變得熱絡起來。
晚上,三個小孩睡在一張床上,懂事的溫暫時沒有將噩耗告訴溫玫,小孩一夜就困的迷迷瞪瞪早早睡,只有溫睜著眼睛蜷著子一直小聲嗚嗚哭泣。
忽然,另一頭的小影爬了起來。
“溫,不要哭了好嗎?”楚修南茫然的試圖停的哭泣。他聽說了爸爸媽媽說去世的消息,楚修南的爺爺也早已去世,在他一兩歲時,沒有記憶以至于5歲的小孩還不能理解朝夕相伴的親人離世是如何覺。
他只覺得,哭得讓人難。
溫哭了一晚上,小小的楚修南就在旁邊坐了一晚上。
葬禮過后,生活還要繼續,偏偏又傳來噩耗,對于溫確實是噩耗,媽媽又懷孕了,特地去驗了,是男孩。
偏偏家里店生意不景氣,兩間店鋪陸續倒閉,家里又開了間小飯店,過去平時兩個人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死命掙錢。家里一切事務丟給老人,生活也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老人生病后治病去了大部分積蓄,如今家里的況絕對負擔不起三個孩子,某一天夜里溫睡不著,爬起來看見爸媽的房里燈火通明。
第二天妹妹溫玫就不見了。
他們把送給了一家生不出孩子,遠到不能再遠的遠房親戚。
溫死死拽著爸爸媽媽要妹妹,沒有結果,只是告訴,家里面以后只有弟弟,沒有妹妹。
沒有,沒有妹妹,溫一下子從活潑的小孩變得沉默。上了小學的,每天一個人坐到放學后,人都走了,還沒走。
每當這個時候,在同一樓層不同班級的楚修南就會默默等在門口,什麼時候想走了,自己就陪一起回家。
雖然以前是三個孩子結伴,但楚修南并不喜歡溫玫,那個孩脾氣得跟小火龍似的,老趁溫不在用石頭砸他,不許他靠近自己姐姐。
可溫玫走了,他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溫很難過。
楚修南還小,但是因為家庭變故他看了不大人的臉,對緒格外敏,溫很久沒有笑過了,也不再看的故事書了。
小孩自顧自的背著書包往前,他想了想噠噠跑上去,拉住小孩的手,鼓足了勇氣承諾:“你妹妹走了,我不會扔下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起長大。”
可溫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小一撇:“楚修南,你騙人,媽媽說,世界上就沒有不會走的人,讓我不要再提妹妹了。”小孩說著,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轉就跑走了。
楚修南覺得委屈,爸爸說承諾不能輕易給,所以他真的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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